燭台尖端不偏不倚紮中他下面,用力之深,整個棘尖紮了進去。
"你現在,拜我——所——賜!"我咬着後牙槽,一字一字蹦出,語帶狠絕。
畢竟都是男人,都懂男人之痛。
我冷冷抽回燭盞。
他痛得直不起腰,趴倒在地,狼狽得像條被打斷脊梁的野狗。
鄭憐還未醒,看不到他墜入塵泥的一幕,好可惜。
黑影閃出。"主人,那些人快到了——隻差一裡路。″
"嗯,把馬車拉到門口,方便他們把人帶走。"
我們離開,也未離開。
屋宅内外,我俱留下耳目,包括檐下結網的的蜘蛛。天色昏昏欲雨。
雜沓的人聲和腳步,大批人湧入院中。
"公子!"
他們首先看見李銘的慘樣,驚慌地湧上前施救,于是,床上鄭憐的全身暴露在他們眼前。
一霎他們的目光紛紛凝固。死一般的靜寂。李銘渾身顫栗,忍着劇痛擠出幾個字。"滾——出去!″
被抛置一邊的小菊終于有力氣爬起來,她驚呼一聲撲上來,扯過衾被蓋在鄭憐身上。
一片急促後撤的步履聲。
手下給李銘粗略包紮一番,而鄭憐也由小菊穿好衣服,兩人被扶被擡地弄上馬車,送回各家。
我的眼睛跟随着他們。
李、鄭當家人都表現得悲痛欲絕,氣憤難平,暗自請了大夫。爾後,兩家都緊閉大門,不放人出入,不走漏一絲消息。
我不知道這昏事會不會涼,但小菊回宅後就失去了蹤影。
她再怎麼忠心耿耿,一個見過主人最不堪回首場面的婢子,怎麼可能讓她活下去?
我通過蜘蛛,夜枭的眼睛,看見她被活活捂*死在暗室,連夜埋在了亂葬崗。
絲毫不可憐。
我豎起一條腿,坐在高高的屋脊上,望着周圍鱗次栉比的房屋,星星點點的燈火,遠遠傳來一兩聲犬吠。
我看見李銘整夜哼叫,大夫設法保住他的性命,但他再守不住他的傲氣。
而鄭憐一夜後蘇醒,要死要活,近乎癫狂。兩家都對李素深惡痛絕,恨之入骨,甚至派出私兵、暗衛,到處查找他的蹤迹,欲除之而後快。
他們能輕易奪取别人性命,把别人逼上絕路,卻不容自己的珍物被奪走。何其可惡,何其可笑!
我望向昏黑的夜色,一陣冷笑。
"主人,要不要來一杯?"一個部下躍上屋脊,捧上酒器,"慶賀慶賀?"
看一眼□□的液體,真是一點趣沒有。
"我讨厭酒。"
有啥好慶賀的?骨子裡厭惡之極,無聊之極。
突然,好想喝茶。
姜荑煮的茶湯,除了大茶葉就是鹽,粗糙、簡陋得很,難吃極了。但再苦的茶,也好過酒吧。
我坐在雨夜的房頂,聽着雨水敲瓦,無聊透頂,很想,在火爐上沸騰的茶。
殘燈滅,雨将歇。
暗角中,幽魂魑魅;荒蕪處,怨靈?魉。
冤孽情債,屍*骨無數,我從不缺吃食。
(待續)
(2023年12月19日12:17首發晉#江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