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小爺方才不是在幫你,你别自作多情多想。”
兩人一前一後離開書房,走在前頭的人步伐一停。
柳冉離他不遠不近,正思忖着開醫館後面的事宜,他突然站在原地不動,差點撞到他的後背。
謝舟轉身低頭看她,因為距離地近又毫無防備,鼻翼幾乎碰到她盤起的發髻上,隐約能嗅到其中一股若有似無淺淡的苦香。
“你……你想幹什麼?”
柳冉狐疑地看向一驚一乍,捂着臉退避三舍的男人,細黑的長眉微擰。腦抽了?
似乎覺得自己大題小作,謝舟扯起嗓門有些欲蓋彌彰大聲說道,“小爺再重申一遍,小爺不是幫你!你可别對小爺抱有思慕之情,若非你娘托小爺照看你,小爺才懶得管你。還有今日之事是意外,總之小爺不是專程幫你,你聽清楚沒有?”
“……”
他的語氣兇巴巴的,臉卻紅得不像話,如同一隻跳腳的紙老虎,造不成任何威脅。
眸光微閃,柳冉态度軟和,“我知道了,但還是謝謝你。”
從前她掂量太多,以至于一直被牽着鼻子走,所以在打定開醫館的主意後,即使後面不能如願,在他沒來之前,柳冉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隻是他的出現沒讓事态進一步惡化。
柳冉說得坦蕩,反倒讓他不自在。謝舟覺得他就像一根擰巴的瓜,松開又無法舒展,擰緊又渾身不适,總之哪哪都怪。
他将這一切源頭全怪到那幫人頭上,無事胡說八道些什麼?!他們之前見面相處少得可憐,盡亂傳名不副實的謠言!
……
說幹就幹,事後謝賀大手一揮,直接在幽州城内中心劃出一塊地給柳冉,位置不大,但做醫館綽綽有餘。
柳冉因此得到允許,自由出入府邸,不過出門仍需戴着帷幔遮掩面目,相比之前确實令她的行動輕松許多。
劃分好醫館的布置區域,謝家利用多年人脈給她拉來供應草藥的供應商,柳冉很是認真拆包過目,确認無誤、炮制合格的,才肯簽下契約。
修整将近半個月,醫館終于可以開張,柳冉将其命名為善和堂——寓意仁和修善。她拒絕敲鑼打鼓,點煙火爆竹慶祝,她開醫館的初心其中最重要的一部份原因還是以治病救人當先,為此一開始并沒受到多少人的關注。
白天路人熙熙攘攘,柳冉戴着帷幔坐在門口,一旁立着一張“義診”二字的布幌。白紗下纖細的身影若隐若現,吸引不少眼球,但瞥見後面兩個面容嚴肅魁梧的護衛,令一些懷揣蠢蠢欲動的男人望而止步。
臨近午時,烈陽置頂,靜坐許久的柳冉已經悶出一身熱汗,起身回醫館避暑。一個佝偻着身軀,滿臉褶皺的老人拄着一根殘破的拐杖在遠處巴巴觀察了很久,終于鼓足勇氣走上前詢問。
“姑娘,你這醫館的大夫是不是不管是誰都可以治?”
柳冉聽到聲音停住步伐,轉頭看了一眼台階下的老人。“是。請問您身體哪裡不舒服?”
“不是我,不是我。”
老人擺擺手,随後小心翼翼試探問,“你這兒當真不用出銀子便能治病?”
柳冉颔首,耐着性子對今日到來的第一個病人道,“老人家,您先進來坐坐。”
“不不不……”
老人再次拒絕,躊躇不安盯着腳下破舊的草鞋,支支吾吾:“是,是我的老伴病了。”
白紗用特殊材料制作,從外頭難以看清下面的真容,但在裡面則能看得一清二楚。柳冉看出對方臉上的為難,二話不說便拎起藥箱,“老人家,麻煩您帶帶路,我去看一看。”
老人很焦急,聽完後也沒多想,領着她穿過繁華的街道,來到一處極為偏僻的屋子。
與其說屋子,倒不如說臨時搭建的棚子不為過。坍塌的牆面用殘破的舊布纏繞,裡邊用幹枯的禾草堆疊一起,堵住窟窿眼比較大的地方,然而隻要一下雨四面八方便會漏風,看起來又小又陰暗。
而在最角落的一塊地方收掇得尤為幹淨,滿頭花白的老婦人躺在禾草上,咳嗽聲連綿不斷。
老人摸了摸老婦人的鬓發,“老婆子,我帶大夫過來給你看病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