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良景。”顧玉看着自己的手心,“我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又很奇怪的夢。”
“是嗎?”賀良景彎眼笑了笑,抱起床邊喵喵叫的貓,對顧玉問道,“你夢到了什麼?”
“夢到……我夢到……”顧玉緊蹙眉頭,扶額道,“許多……”
“我猜,今日的天氣,是因為你的師尊飛升了。”
“什麼?”
“你的師尊要飛升了。”賀良景逗弄懷裡的貓,道,“我和他做了一筆交易,等到雨停了,我會去檢查交易成果的。”
顧玉怔愣的盯着眼前的人,賀良景與他對視,笑道:“你相信來世麼?”
“我以前總覺得,現世漫長,何必追求來世?”他的手握住了顧玉的手腕,“現在思索,這或許不過是在認定的最壞結局中,對美好的一種妄想。”
賀良景說完,顧玉便發現自己的手中出現了一把劍,那是他的佩劍玦徵,而現在它決絕的穿過了賀良景的胸膛,顧玉崩潰道:“……為什麼會這樣?”顧玉顫抖的松開玦徵,“不——”
随之倒下的賀良景在他懷裡消失了,顧玉慌張的四處張望擡頭,竟然發現天空出現了兩個太陽,其中一日玄黑如墨,這種景象他隻在上古的傳說卷軸中讀過。
“如現黑日,乾坤颠倒。”賀良景擦掉臉上的血,神思恍惚的盯着那輪黑日,“天神隕落,萬物寂滅——真的假的?不阻止的話真有那麼嚴重?”
他看向離他不遠的魔界裂縫,遲疑卻堅定的一步又一步的靠近,握緊了手中的重影,不知道想到了誰,他回頭望着身後堆疊如山的屍體和沒有盡頭的土地,輕聲道:“……師尊,對不起。”
顧玉幾乎是連跑帶爬的想要奔向賀良景,他甚至不知道之後要發生什麼,卻慌亂到忘記了自己會法術的事實,在這短短的兩秒鐘裡,直覺和本能的恐慌在不停的驅使他追逐——不要去,留下來,留在我身邊,或者帶我走。
别想再分開他們,神也不能,誰都不能。
顧玉的眼前突然一片白光,他不得不暫時用手遮擋住刺眼,待到再次睜開,已經變成了幽閉黑暗的空間裡,隻有顧玉和他自己。
“賀良景呢?!”顧玉面色灰暗,眼眶發紅的扯着對面自己的衣領怒道,“賀良景呢?!”
“那些隻是一個夢。”對面的顧玉淡淡道,“你怎麼能把夢境之事當做真實呢?”
“……不。”顧玉腦袋傳來一陣刺痛,他痛苦的呻,吟,“……那些不是假的。”他咬牙切齒的質問道,“你是誰?”
“顯而易見,我是你。”
“……”
“我是你魂海的一縷意識。”
“……既然如此,”顧玉緊緊的盯着他,“前世的我,親手殺了賀良景,對嗎?”
“是的。”‘顧玉’冷漠道,“但那時候我們都沒有任何辦法了,不是嗎?他不死,死的就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還有我們——整個修仙界,都将不複存在。”
“他的母親妄想吞并人界,再慢慢沖破封印,攻打神界,從此神魔位置颠倒。賀良景是這個計劃實施的第一把手,我們隻有殺了他,别無他法。”
顧玉嘲諷的扯嘴大笑,笑着笑着竟然掉下眼淚,他迅速伸出手使勁掐着面前‘顧玉’的脖子,道:“……誠然,你說的沒錯,可是從頭到尾,我沒想過殺他,也壓根殺不死他。”
“所以謝玄易,你為什麼要在我的魂海裡放這個不屬于我的東西。”
眼前的顧玉瞬間消失不見,空蕩蕩的隻留下謝玄易模糊的聲音:“……顧玉,賀良景對你的影響太大,我不能讓與護山大陣密切相關的人,是一個擁有心魔的修士。”
謝玄易繼續道:“你與秦望川交易時,無論看到了關于賀良景的什麼,都不是你有入魔迹象的理由。如不幸真有那一天——”她冷漠道,“我是怎麼将你的神魂聚攏在一起,就會怎麼樣讓你魂魄四散到再也沒有下一個輪回轉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