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玉是突然醒的,睜開眼時賀良景并不在屋内。正是黃昏,他腦海裡還殘留夢的餘溫,恍惚的赤着腳走出房門,看見院子裡周蘭和賀良景兩個人湊在一起,腦袋挨着腦袋,周蘭轉頭正欲對賀良景翻個白眼,餘光瞟見顧玉,猛的站起來,慌張道:“四,四長老,您醒了?”
二長老允了這次下山周蘭跟随顧玉同去,周蘭和賀良景正在讨論要帶什麼物品,可在剛醒的顧玉看來就不是那麼清白了,他臉色一黑,蹙眉詢問周蘭:“你來我們峰做什麼?”
周蘭捅捅旁邊看戲的賀良景,賀良景嘿嘿的笑,不肯說話,周蘭心想為什麼我要心虛,可一對上顧玉那雙犀利的眼睛,又深感忐忑,仿佛被詢問的犯人,一時間屈服的偷偷向賀良景比了個三。
賀良景比了個五。
周蘭瞪了一眼,比了個四。
賀良景美美的開口了:“師尊,她是來探望你的,你已經沉睡三天了。”
顧玉愣了愣,看向他,賀良景解釋道:“那日師尊劍氣外洩,不知為何開啟了整個護山大陣,等我們救您離開那的時候,您已經不省人事了。”
顧玉抿了抿嘴:“……我并不是有意。”
“弟子知道。”賀良景還想問更多,但眼下場合并不适合,上前迎着顧玉說:“師尊才醒,我們回屋吧。”
顧玉眼珠子在他和周蘭之間轉了好幾回,想說些什麼,賀良景在旁邊彎眼笑着問他:“怎麼了?”
顧玉呆了呆,低下頭:“……回屋說。”
賀良景才坐下,發現顧玉竟然是赤着腳出來的,驚訝道:“師尊怎麼不穿鞋?”
顧玉自己都沒發覺,伸出腳查看——“我忘了。”說完懊悔的按了按太陽穴,“抱歉,為師才醒,腦子糊塗了。”
賀良景說:“師尊是夢裡見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嗎?”
他還沒見過顧玉失态到忘記穿鞋。
顧玉沉默良久,才否認道:“沒有。”又問他:“你們剛才在幹什麼?”
賀良景疑惑的啊了一聲:“誰?我和周蘭?”
“……嗯。”
“哦,不是說師尊要帶我們下山嗎,二長老同意周蘭也跟我們一起了,我煩惱要帶什麼行李,喊周蘭當參謀。”他聳肩擺手。
顧玉問:“為什麼要喊她?”
賀良景愣了下:“啊?”
“問舒斂舒迩不行嗎?”你不是很喜歡那兩個小孩嗎?為什麼偏偏要問周蘭?顧玉有些氣惱自己為何會因這種事情而情緒起伏,可嘴巴沒法理智的閉上。
賀良景不解道:“師尊不喜歡周蘭?”
“……沒有。”顧玉抿唇蹙眉,低聲道,“我不會無緣無故讨厭小輩。”
“哦……”賀良景摸摸下巴,“整個長澤她和我玩的最好了,還和我同齡,問問也很正常吧。”
顧玉隻追問:“那你喜歡她?”
賀良景吓了一跳:“師尊,你不會也要像二長老一樣撮合我和周蘭吧?”
顧玉皺眉道:“……不是。”
“那就好。”賀良景松了口氣,他還想說什麼,顧玉卻忽然冷聲道:“周裁撮合你兩?”
“也不是撮合——哎呀,我該怎麼說。”他又道,“其他的不說,師尊,你醒來後我怎麼覺得你怪怪的。”賀良景審視他,“……你是我師尊嗎?”
顧玉愣道:“哪裡怪?”
“說不上來。”賀良景從乾坤袋裡掏出丹藥遞給顧玉,“對了,這是六長老給師尊煉的丹藥,恢複靈力的,不過師尊靈力浩瀚如海,六長老說他不保證能多有效。”
顧玉接過,對他道:“過兩日我們就可以出發。”
賀良景道:“師尊才醒,身體還沒恢複,不用如此着急。”
顧玉搖頭:“鐘連寅的丹藥已經夠應付這次下山。況且任務不能再拖了,既然是我接下的,自然要盡快處理好。” 他頓了頓,瞧了一眼賀良景,賀良景注意到他的視線,疑惑的歪了下頭,可顧玉一接收到賀良景的視線便躲開了視線,“……況且我想你在山下過生辰會更開心。”
賀良景狐疑道:“開不開心另說,師尊現在的身體真的可以完成任務嗎?”
顧玉道:“不如現在和我切磋一番以求确認,如何?”
賀良景單手插腰挑眉道:“師尊就算傷的再重,打我還不是輕而易舉?”
“那你還在擔心什麼?”
賀良景轉了轉眼珠,道:“既然如此,不如我們打個賭,假若切磋中我能碰到師尊,師尊便答應我的一個條件,如何?”
顧玉道:“什麼條件?”
“打完再說。”
顧玉沒有動作:“先說。”
“先打。”
顧玉妥協了,歎了一口氣,他打開窗戶随手折了根細竹枝:“可以。若你能在二十招内打到我,我便答應你一個要求。”
賀良景自知自己正經打肯定是打不到顧玉的,即使顧玉現在靈力虧損。因此他決定耍一些小手段。
“哪裡需要二十招,十招就可以。”賀良景俏皮的眨了眨眼。
他兩來到了院中,賀良景召喚出他的重影,重影這般鋒利的刀刃,在對上顧玉手中的竹枝時卻沒法削斷,賀良景壓根沒有心急,在雙方因交手而彼此靠近時,賀良景向顧玉笑盈盈輕聲道:“師尊今日是在吃周蘭的醋嗎?”
這句話讓顧玉被定住般怔愣在原地,他捏緊手裡的竹竿,敏捷的避開了賀良景趁他走神時的攻擊,顧玉輕蹙眉頭:“……不要再說她了。”
賀良景愣了愣,沒想到顧玉竟然躲開了,他乖巧道:“好,那便不說。”他手在身側極快的結了法印,下一秒閃現到顧玉身後,顧玉卻意料之中的轉身,準備用竹竿巧勁挑開他的長刀,沒想到賀良景壓根沒拿武器,身體直沖折下竹子那寸最鋒利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