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賀良景嗎?顧玉并不能确定。他身材高大,看起來二十四五歲,背着手繞着他轉悠,眼神上下打量他,笑眯眯問他:“小朋友,你師尊叫你出來的?”
“顧玉”謹慎的握着劍。
賀良景繼續問:“你的師尊是衡熹真人吧?我應該沒找錯地方。”
顧玉瞪着他沒回答,賀良景彎腰湊近他,摩挲下巴,挑釁道:“你太弱了,長得倒還行。”他挑了挑眉毛,語氣卻是軟的,“你們正派人士都以理服人,以己度人,現在你幫我把衡熹真人叫出來好不好?”他眨眨眼,“我受人囑托,要和他交手一番好回去交差。”
顧玉能感受到眼前這個輕浮之人身上強大到不可思議的靈壓,甚至和師尊不相上下,才二十歲的顧玉隻能虛張聲勢怒道:“滾!”
“哎呀,好沒禮貌。”賀良景傷心的看着他,“幹嘛這麼兇嘛。”
顧玉的劍已經拔出了,賀良景絲毫不感到危機:“聽說衡熹真人隻收了兩位親傳弟子,一位精通符箓陣法,一位劍術高超。看來你就是那位使劍的人了。”
顧玉眼神一冷,他拿着自己的劍,身後已然浮現了數十把劍形,四周的氣溫都開始下降,賀良景在這時不急不忙的仔細研究:“那麼年輕劍意就能外化于形,你在人……咳,你在你們門派中天賦應該還算不錯。”
顧玉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他脖子刺去:“廢話真多。”
賀良景退後兩步,顧玉趁機緊緊相逼,賀良景不堪其擾雙指直接拿捏住了顧玉的劍刃,笑道:“既然那麼想和我打,那我也不是不能陪你玩玩。”
十招過後顧玉便敗了。
賀良景看着單膝跪在地上的顧玉,蹲下來道:“何故行此大禮?”他捏住顧玉的下巴,眯着眼,嘴角卻是彎的,“你輸啦,得老實些,幫我把你師尊叫來吧?不聽話的人會現在就去見閻王爺的。”
顧玉雙目中憤怒的仿佛燃燒了火,他從沒有過輸的這般屈辱,這個來曆不明的人方才與他打鬥就像在逗貓——顧玉越想越氣,他聲音凜冽但言辭幼稚道:“你才去見閻王爺!”
賀良景愣了愣,半晌‘噗’了一聲,然後咧嘴笑着:“挺有意思。”說完他手指動了動,顧玉便懸在了半空,“沒有人能讓我死,讓你失望了。”
他笑眯眯的拿出鎖仙繩,用手使勁扯了扯:“夠結實,就拿它捆你吧。”
顧玉惱羞成怒掙紮道:“你幹什麼!放我下來!”
“我旅遊缺個寵物,我本來想找個聽話的,你脾氣雖不大好,但也算有趣,就湊活湊活吧。”他手指勾了勾,被鎖仙繩捆住的顧玉不得不跟着他走,心情頗好的吹着口哨,“反正養着養着就乖了。”
顧玉恨不得将他千刀萬剮,賀良景依舊在那裡安慰他:“哎呀怕什麼,我以前養過的寵物都活了很久的,你死不了,放心吧。”他朝顧玉眨了下眼,“我是一個很有愛心的,呃……人。”
“對了,請教閣下尊姓大名?”賀良景生疏的運用話本裡看過的東西。
顧玉冷冷嗤道:“把我比作畜生,還在這說什麼閣下。”
賀良景感覺他剛收養的寵物有些麻煩,挑眉問道:“你事情為什麼那麼多?”看顧玉又要發火,他道,“好吧好吧,那你想怎樣?”
“我不是寵物。”顧玉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出這句話。
賀良景苦惱的盯着他,二十歲的人都這麼事多嗎?他養的三十歲的畢方比他乖多了,他攤攤手:“你又打不過我,這麼弱小的人,跟我做朋友很不現實的。”
顧玉覺得這人就是個唯實力至上的神經病,而最讓他心煩的是自己現在真的打不過他。
“好了好了,就讓你做我跟班吧。”賀良景一隻手叉腰,一隻手捏了捏他的臉,那雙微微下垂的眼睛眯了起來,“本人雖脾氣不錯,但耐心也有限,今日你師尊躲在山上不出來就很讓我煩人了,你就乖一點,知不知道?”
“聽到了就應一聲。”
顧玉從來不是個願意服軟的,他沉下臉:“我總有一日要殺了你。”
賀良景眼神一冷,手從他的臉移到了脖子,才要使勁卻感覺到皮膚一涼,賀良景擡頭,原本晴空萬裡的天空突然開始落雪,他接住一片雪花,靜靜地看着它躺在手心裡,呆愣的問顧玉:“是不是下雪了啊?”
“春天……也會下雪嗎?”賀良景自言自語的嘟囔,“這跟我以前看過的書不一樣啊。”
顧玉剛想說話,眼前忽然一陣天旋地轉,等大腦的眩暈消失後,他卻又回到了乾明山,天依舊在下雪,寒風蕭瑟,大概是個冬天。賀良景站在他對面,卻顯然不是方才他見到的那樣——這個賀良景看他的目光變得溫柔。
顧玉不免被他的眼神看的心髒怦怦跳,一時間他壓根沒有辦法分清是真實的自己心在動,還是僅僅隻是夢裡的他。
“怎麼走了幾步又回來了?”賀良景雖這樣說,但表情毫不意外,他笑道,“我人在這,跑不掉的。”
顧玉抿抿唇,道:“……我會很快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