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猜錯的話,結合酒精燈,這位班主任是教化學的。
他若有所思地看向白紙,又看了看酒精燈,聯想到一直被把玩的檸檬,随硯有了些想法。
打火機,火柴,随便什麼,能打出火的就行。
正思索着,就見一盒火柴出現在自己眼前。擡頭看去,就見缪亓則保持着遞火柴的姿勢目不轉睛地看着他。
見他半天不接,拿着火柴的手微微晃了晃提醒他。
缪亓則總是這樣,在他需要的時候,就算一句話不說,對方總能知道自己心裡在想些什麼,時時刻刻都是。
随硯控制不住地笑了一下。
接過火柴的時候,暗度陳倉,在對方的手心輕輕撓了撓,在他眼神變得更加幽深之前撤離,讨好地笑笑。
季滿圳在一旁什麼也沒發現,一臉震驚:“哪來的火柴?”
缪亓則很快恢複,指了指桌角:“這裡,看見了就順手遞過去了。”
擁有了火柴的随硯很快點燃了放在一旁的酒精燈,随後拿起那張什麼也沒有的白紙,置于火焰上方,開始炙烤。
很快,白紙就不單單隻是白紙。
缪亓則冷不丁冒出四個字:“碳化反應。”
逐漸有黑色的痕迹顯現,寫着一段不長不短的話。
——在無能為力的階段裡,遇見了最無能為力的事情,所以選擇做一個懦弱的人,成為一個失聰失明的人,至少我不會受到損失。
字是反着寫的,用桌面上的鏡子一鏡像,很快就能順利讀出來。
随硯:“這位班主任是教化學的,桌子上的酒精燈和課表可以相互印證。檸檬、白紙以及火焰,我想到了碳化反應,結合老師的科目,合情合理。最主要的是,這張白紙一定不是毫無内容的,否則不會單獨放在桌面上,至少也應該——”他指了指旁邊的一沓A4紙,“至少應該合群。”
方秉漾還在琢磨白紙上看到的内容:“所以這到底代表了什麼?”
沒人能回答她。
缪亓則在一旁默不作聲,輕輕拉開了抽屜,看見了裡面一堆紙張。
很厚很厚一沓請假條,來自同一個人,而上面的意見無一例外都寫着“不通過”三個字。
最下面壓着一份文件,上面寫着退學報告的字眼,在最下面的結論上面,依舊被駁回。
也就是說,有那麼一個人,因為一些原因想要短暫或長期逃離這裡,但是都被通通拒絕。
多麼荒謬。
有一份檢讨書混在其中,中間隻有碎片,像是随意撕扯下來藏在其中的,寫着那樣一些話。
——我錯了嗎?我沒有錯。我錯了,我沒錯,這是她自找的,我沒錯。
我錯了,我不該錯。
混亂的邏輯,不知真相。
衆人看見這些紙條,心情無比沉重,一個猜測在每個人心裡落根,結合已有的了解,逐漸瘋長。
季滿圳張了張口:“她好像——”
随硯打斷他:“我們去教室看看,那裡應該有我們最終想要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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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在另一棟樓,通過一個小小的連廊,往前沒幾步,就看到了挂着“理科十七班”的班牌,嶄新無比。
教室的采光效果很不錯,大片面積的玻璃窗得以讓足夠多的光線照着進來,創造一個良好的環境。
黑闆上留着一些化學公式,看上去是上過課之後的痕迹。黑闆一隅寫着值日生,一周七天,每一天都是同一個名字。
蘇槐。
方秉漾:“我好像在剛剛的請假條上看見過這個名字,她也叫蘇槐。”
是同一個人。
從始至終,都是站在這位叫蘇槐的視角上,來看待整個過程的。
這位叫蘇槐的女生的位子很好找,她的桌子上多了些雕刻和塗鴉,桌上的書本不算多,但每一本都被“順帶”塗鴉,靠在牆邊,連牆邊都有。
如果沒看錯的話,這個位置,是整個教室采光最好的位置。
來到她的桌前,坐在她的位置上,收獲的卻是更多的惡意與不甘。這一刻,好像身臨其境般,感受到了她所承受的一切。
高中的學習生活并不輕松,課桌上放滿了書籍課本,朝着桌洞的方向鋪着幾張卷子,覆蓋了整個桌面。
随硯掀開卷子,看到的就是斑駁滿滿的桌面。各種顔色的水筆,白色的修正液,小刀或者什麼利器深深刻進去的凹槽,組成了蘇槐的桌面。
僅此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