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亓則先是把他圈在懷裡,又招來了安保和自己的助理控制局面,先一步帶離了随硯,将他帶回了自己的車裡。
一路上随硯都沒有什麼反應,跟着缪亓則的方向走,沒動一點腦子。
一切的變故包括缪亓則處理情況的方式随硯一點想不起來。
缪亓則轉身看他:“哪兒疼?”
随硯像是沒聽見一般,再一次喊他。
“缪亓則。”
缪亓則沒對他沒回答自己的問題有什麼太大反應,針對他的問題,給出了自己之前的答案,分毫不差。
“我在。”
“缪亓則。”
“我在。”
“……”
一個不知限度地喚着,一個不厭其煩地答着。不知來回了多少聲,才停下來。
随硯抓緊了他握着自己的那隻手,用力到指尖泛白,緊緊盯着缪亓則的面容,從中找尋一絲慰藉。
缪亓則凡胎肉|體,自然是感受得到他到底用了多大的勁,但當下也知道随硯需要的是一個倚仗,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情緒波動,但是他也不會去問。
但願這樣他能舒服一點。
良久,随硯終于恢複了自己的一點意識,他環視了一下自己和缪亓則的距離,有些近。
缪亓則為了穩定他,半環着他,試圖給予他安全感,以便早點清醒。他一手輕拍着他的背,另一隻胳膊放在後腰附近,卻也沒貼上去。
随硯剛有動作,還沒完全使力缪亓則就先一步放開了他,攬了攬他淩亂的發絲,又從兜裡掏出來一顆薄荷糖,放在他手心。
“握着吧,不吃也拿着。”
随硯看向手心的那顆糖,方才有了實感,收攏手指,掌心的觸感提醒着随硯哪裡才是人間。
“不愛吃。”随硯突然很任性,莫名的委屈從心底裡出現。
那個甘願讓自己吃這個苦苦的東西的人又不在身邊。就連剛剛所有的失态,都是因為他。
他強行壓抑思緒,看向缪亓則,他自看到這個人起,心裡就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他把這種感覺歸結于缪亓則和亓則長得太像,甚至連性格都有一些相似。
但是現在,他有一點開始懷疑了。
真的會有一種東西,騙得過本能嗎?
他不确定,但是他可以肯定,缪亓則沒有發現什麼端倪,否則,他不該是這樣。
缪亓則聽着他的話,擔憂的神情一下子松懈下來,竟還起了點心思逗他:“真不吃?”
“不吃。”
見他态度堅決,缪亓則遺憾道:“那好吧。”
-
陳步接到随硯的時候,他站在一根柱子後面,周圍也沒有其他車輛,隻是靜靜地隐匿在黑暗裡面,太遠,太暗,突然給人一種很缥缈的感覺,一時間無法看清。
陳步沒有多問,随硯自然也不會主動交代解釋自己經曆的事情,一個是沒必要,一個是他還沒想清楚缪亓則最後的那句話。
——能給我一個機會,覆蓋你因為一個人而習慣薄荷糖的記憶嗎?
随硯撚了撚袖角,試圖完全剖析開這句話。他心裡清楚,薄荷糖隻是一個代稱。
他真正想要的,是别的東西。
比如,一些看起來毫無用處的特殊性。
早已驅車離開的缪亓則此刻正坐在自家屋子,回憶着這段時間以來的點點滴滴。
自從自己說出了那句替身的話開始,一切就開始變得不受控制。随硯當面拒絕了他,卻又對他若即若離。那個親吻,是一時興起還是刻意為之,他不知道,他隻知道,那個吻,是随硯對他發起的挑戰,看他,敢不敢應戰。
可是為什麼呢?他明明知道自己說過當替身這句話,他還沒有逃離。
從随硯說到有一個人改變過自己的愛好開始,他就從心裡燃起濃濃的不甘與酸澀,他在想這個人可不可以換成他?
他大概可以猜得到,随硯曾經有一個很愛很愛的人,不管是什麼原因分開了,但是在他的記憶深處留下了無法忽視的蹤迹,以至于無法接受一個新的東西。
他沒有告訴随硯的是,從說過那句當替身之後,此後所有的話語與舉動,都是因為那個人本身,和替身沒有一點關系。
可是誰會信呢?換位思考,自己可能都不信。他隻能靠自己,認真付出自己的真心。
今天分别之前,他賭了一把,把自己的真心攤開在了随硯面前,給他一個機會,讓他證明自己,這都是他真真切切的想法,但是随硯會願意嗎?
他不知道,也不敢去想結果。
今晚月色真的很美,皓白的月光卻照不進缪亓則的心,他把自己藏起來了。
-
天氣逐漸變冷,過薄的衣物已經不能抵抗冷風的侵襲。
秋色漸濃,一道長長的石階梯兩端已經鋪上了黃色的落葉,一層疊着一層,底部都已經在秋雨中逐漸腐爛,成為土地的養料,作為下一次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