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你的錢!”
“......”
微妙的沉默,黑發少女突然握上了他的手,準确來說是去拿他手上的咒具。
破破舊舊還在轉動的懷表。
“從現在開始,你隻能貓叫。”
還沒從被牽手的事實中反應過來。
五條悟。
再次脫口而出的話已經是——
“喵?”
“......”
“喵!!!?????”
五條悟難以置信地又再次出聲,一下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使用前提是被催眠者不具備強烈的防備心。”
面無表情的人在面無表情地解釋。
看上去有種毫無幹系的淡然。
“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這種事你一開始不說?!!!)
“你剛才也沒說。”
“%!?!&。”
感覺自己要氣炸了,偏偏這個人類擺着一副淡然的表情。
開口是貓叫的話,絕對會被傑嘲笑的。
他拽住倉橋唯的衣領,氣勢洶洶地瞪着她,試圖用圓圓的眼睛表達:【給我想辦法把詛咒解開。】
然而黑發少女一點反抗也沒有,像電車裡被提起的一條死魚。
“.......”
揪着領子又晃兩下,那雙漆黑的眼睛還是沒有視覺焦點,空洞,深不見底。
“喵喵喵喵喵喵喵!”
(聽見我說話了嗎?!!)
“嗯。”
聽到少年忍無可忍的質問,倉橋唯的眼珠終于轉動了一下,眨了一下眼睛。
五條悟以為對方想到了解決措施,兩個人就這麼互相盯着看。
“......”
一秒過去了。
“......”
十秒過去了。
“......”
三十秒過去了。
無事發生。
“喵喵喵喵!”
(給我說話!)
“你...”
黑發少女忽然露出一個蒼白的笑容,笑容像糜爛的玫瑰,既美麗又脆弱,斷斷續續的溫熱氣息吹拂在他的手背上。
“再...用力一些...試試?”
一句話說的支離破碎,聲音卻溫柔異常。
“——!”
似曾相識的驚悚感吓得五條悟啪叽一下放開對方。
意識到放的太突然,地心引力很快就要加強作用,少年又手忙腳亂地使用術式。
所幸施術及時,沒有【啪叽】一下讓女孩子摔到椅子上。
少女跌坐在座椅上。
靠着椅背喘息,衣領淩亂,臉頰微紅,眼底泛起生理性水霧。
漂亮的黑色長發散落在白皙的頸間随着胸膛起伏,看起來就像剛才被做了什麼很糟糕的事情一樣。
人生第一次,五條悟覺得六眼有點礙事了。
他不知道要用眼睛看哪裡,閉上眼睛也能接受到傳達過來的視覺信息,于是從脖子到耳根的皮膚可疑地紅了個徹底。
“......”
氣氛尴尬到空氣都要凝結。
“喵。”
這次白發少年老老實實地坐在對面的座椅上,不敢亂來了,隻留下一個通紅的耳朵朝着對方。
窗外的月亮将黑夜燙出一個洞。
這麼一想好像兩個人每次遇到突發情況都是在黑乎乎一片的情況。
女廁所、壽喜燒店鋪前的小路、北海道的學校、螢火蟲樹林、演唱會場館、廢棄醫院、城鎮小巷。
最後是現在的深夜電車。
“......”
“喵喵喵喵喵?”
(你不怕黑嗎?)
五條悟記得方才交手的時候,眼前的這個“倉橋唯”似乎一點都不害怕,反而在視野不清晰的夜晚裡遊刃有餘。
“......”
她的沉默來源不明。
“比起害怕更算是讨厭吧。”
“因為什麼都看不見。”
“喵喵喵喵喵喵喵”
(看不見就開燈啊。)
“......”
“也是。”
看不見可以開燈。
但這之下...
沒有焦距的視線停頓了一下,少女背靠窗戶看着頭頂的燈,也不知道是在發呆,還是單純的盯着。
“···”
寂靜的,富有節奏的電車移動聲。
“貓叫男孩。”
倉橋唯忽然出聲。
“喵喵喵喵喵!”
(我叫五條悟!)
少年龇牙咧嘴地抗議這個新外号。
“在你眼裡。”
“我看起來是什麼樣子的?”
她盯着頭頂刺眼的光明,漫不經心地詢問這奇怪的問題。
對面的少年先是迷惑,然後把迷惑寫在臉上,雖然迷惑,但還是又看了看對方,确定和他以前看到的樣子沒什麼區别。
似乎想到了什麼,突然又臉色一紅:“喵喵喵喵喵喵!(不就是那樣嘛!)”
“......”
她不說話。
她不回答。
“喵?”
“......”
她看起來很困。
喂!
“喵喵喵!”
(不許睡!)
白發少年氣呼呼地說話,藍色的眼睛睜得圓圓,但又隻能毫無攻擊力地喵喵喵。
挺可愛的,不過連成一串就變成了催眠曲。
“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這個詛咒明天上課怎麼辦?!)
“詛咒...”
黑發少女冷不丁地出聲。
“喵?”
“若你于黑夜中睜眼。”
“手中空無一物。”
“若你成為常識的奴隸。”
“理想不值一提。”
“若你追求永恒的愛,”
想到這裡,她垂下眼睑,像是自嘲一般地笑了起來。
“是啊,得正視詛咒的存在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