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我,我順道去蓋利德看了看腐敗的治理情況。”
“你去找梅瑟莫了?”
拉達岡甚至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表情已經發生極為明顯的變化。
他擡握住女人的下巴逼她直視自己:“你再說一遍。”
“我說我去蓋利德找梅瑟莫了,現在聽清了嗎?”
說完她不滿地拂開神祇的手,迅速從床褥上坐起身子就要下床。
神祇立刻也從石床上坐直身子,順手就抓住她的胳膊阻止她離開:“諾麗納,我們說好的是你去魔法學院,而且第二天晚上前就要回來。”
“就算我不回來又能怎樣?!”
“你為什麼要和我發脾氣?我不是沒有對你的騎士們做什麼嗎?”他嘴角彎出上揚的弧度,但眼睛裡絲毫不見溫和。
諾麗納霎時間愣住,剛才他一系列動作讓她下意識升起防備——誰好好說話會掐人下巴?更何況他此刻的表情太容易讀懂:他壓根就是要開始沒事找事。
“什麼時候去的?”他微微松了幾分手勁,但仍保證自己可以将她禁锢在原地。
“我去魔法學院的第二天晚上。”她也朝他扯出一個笑,隻不過眼中盡是挑釁,“天天拿我的騎士說事——你要殺就連我一起殺掉好了,反正你一直想要将我們除之而後快。”
“是你先違背了我們的約定。”
“我當時并沒有同意。”她不由得想起之前他在書房和她玩的文字遊戲,隻不過這下輪到她來“詭辯”——她可全程沒有同意這份約定,“難道這種事隻能你做?”
拉達岡看着她桀骜不馴的眉眼隻覺得心頭的火燒得更旺了。
“也别再拿誓言說事。你當初以星星淚滴沐浴自身的時候——”
“我隻信仰黃金律法。”他面無表情地打斷她,“諾麗納,從始至終我都隻為黃金律法而戰,也隻為黃金律法而存。”
“況且你不是親口為這件事做出了正确的論斷嗎?我的英雄之名并未因為星星淚滴而消失;我回到羅德爾成為艾爾登之王後沒了那層名義上的束縛反而能更好地侍奉并研究黃金律法,而魔法學院和卡利亞的那群人為了保命也照樣要繼續為我所用。”
拉達岡感覺腦海中有兩個聲音在互相纏鬥,但他隐隐感知到代表理智的那一方馬上就要處于劣勢。
“身為黃金律法的王,你是在黃金樹與黃金律法的共同見證下對我立下誓言,你必須遵守它們;我也會踐行在黃金律法見證下對你的許諾,這點毋庸置疑。”
他盡可能不怎麼明顯地深呼吸一口氣:“現在,告訴我你和他這兩天都做了什麼?”
“做了什麼跟你有什麼關系?反正不是和你做的。”
拉達岡一邊握住她的胳膊一邊用手撥開她脖子上纏繞的頭發,光滑白皙的脖頸沒有絲毫外人留下的痕迹。
“我清理過了。”她故意道。
“……”
她想她應該知道他在找什麼。
果然,她話音剛落,諾麗納就看到他眼底的冷意更為明顯了。
她擡起另一隻胳膊便去拂他的手——誰敢保證他會不會突然掐住她的脖子?
她絲毫不懷疑他能做出這樣的事。
然而情緒上頭,她忘記了一件極為重要的事。
王室裁縫師們為彰顯王的威嚴而特意加寬制作的袖子因重力下滑,正巧露出她小臂上如蛇般扭曲纏繞的火焰紋路。
他隻覺得腦子轟的一聲。
“這是什麼?”
即便他的語氣聽不出什麼明顯的情緒,但拉達岡還是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從剛才開始努力壓抑的怒火終于還是燒穿了理智。
他猛地攥住她的手腕,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我問你這是什麼?”
“剛剛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
他倏地因憤怒而呵笑出聲:“你瘋了?”
“你才瘋了!”她的眼睛因煩躁而折射着不斷躍動的光點,“交界地奉我為王,我想去哪想做什麼事難道還要次次提前和你打招呼?你以為你是誰?”
“諾麗納,你是真覺得我不會拿你怎樣嗎?從現在起你就給我老老實實待在羅德爾,往後沒有我的首肯哪兒都不許去!”
“拉達岡!”
“你最好能給我一個讓我滿意的解釋,不然我保證你會為你這次的任性妄為而深感後悔——”
“拉達岡!你有一封急件!”
瓦倫汀不知道他們為什麼又吵起來了,但感覺再不打斷他們這裡的房頂馬上會被掀翻。
拜托!它的溫馨小窩還在這裡!
石床上的兩個人針尖對麥芒,它方才雖然聽到聲音但沒有看到金色霧門才猶豫着走進來。
“出什麼事了?你們在吵什麼架?”
噢黃金律法在上,她不是今天剛回來嗎?一天不到他們兩個到底又因為什麼吵了起來?
趁着男人的注意力有所轉移,諾麗納用力甩開他的手,鞋也不穿地皺着眉迅速離開寝殿。
瓦倫汀敏銳地注意到神祇的情緒幾乎差到極點。
為什麼?她雖然離開了女王閨閣但又不是和别人跑了。
怎麼生這樣大的氣?
紅狼将信重新叼起來遞給神祇:“你安排在蓋利德的親信傳來的急件,那隻鷹飛得好快。”
蓋利德,又是蓋利德。
燈光下的陰影加深了神祇眉頭的皺褶,使他的憤怒看起來更加深邃強烈。
拉達岡飛快地浏覽着來信,嶄新的紙張被他緊握在指間,發出輕淺的沙沙聲。
暖黃的燈光下,他的眼中反射出微弱的光斑,因過于用力而微微顫抖的手使得這些光斑也跟着跳動,如同夜空中忽明忽暗的星光。
男人緊繃的嘴角終于在看到最後兩句時洩出一聲冷笑:
『同吃同住,異常親昵。』
金色的光芒瞬間在他的掌心凝聚爆發,下一瞬,無數紛揚的金色碎屑昭示着信紙的結局。
男人閉上眼睛深呼吸數次,試圖平複内心翻騰不息的怒火。
金色的光點在沉默中逐漸散去,什麼都沒有留下。
紅狼從沒見過他如此憤怒,或者說這麼多年它從未見過他的情緒如此外顯。
“怎麼了?”直覺告訴它事情大概會和剛才離開的女人有關,“寫的什麼?”
“現在立刻制造一個分身去蓋利德。”
“啊?”
重生以來它沒有像以前那樣弄出一堆分身,畢竟之前這往往意味着它要作為拉達岡的刀替他監守城寨清除異己。
現在蓋利德能讓他起殺心的好像隻有梅瑟莫。
“呃、啊我是說,就是,我可能,呃……打不過梅瑟莫?”
神祇剛壓下去的情緒又被點燃起來:“去查清她和梅瑟莫這兩天到底都做了什麼!”
“好好、我知道了!你冷靜點,我馬上去!”
啧,猜中了。
果然和她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