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之後繼續分管格密爾火山那片區域吧。火山官邸周邊繼續由你全權管轄,王說那裡出現了癫火的痕迹,處理好它。”
“是,父親。”
安靜聽完拉達岡的安排,她立刻補充道:“你手裡的王城駐軍權我會盡數收回,以‘艾爾登之王’的名義。”
拉卡德的眼神瞬間一寒。
“看來王對我也很有意見。”半神那頭夾雜着白發的紅頭發讓他看起來比他的父兄更多幾分冷厲,“您之前未有身為統治者的經驗,想來還有很多地方要學習。”
女人臉上的不耐呼之欲出:“司法官和亵渎君王,你更喜歡哪個稱呼?”
沒有等他回答,諾麗納便繼續道:“我猜是後者,畢竟你那熊熊燃燒的野心之火幾乎燒遍了整個格密爾,結果卻差強人意啊——聯軍因為瑪蓮妮亞的退出就開始節節潰敗,當時被賜福王率領的羅德爾大軍打到家門口不得不斷橋求生的壯舉看來你已經忘記了?枉你揭竿而起反抗黃金樹勢力,到頭來連人帶大盧恩全進了大蛇的肚子,那些可憐的格密爾士兵和騎士嘴上說着背棄你,但實際上還是放不下你這個自大而愚蠢的主君,即使戰至全軍覆沒也要留下那柄長矛和靈魂指引能殺死你和大蛇的人。”
“黃金律法如今得以完善,身為王城司法官自然懂得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拉達岡若有所思地将她圈的更緊了些,幽幽朝拉卡德投去一瞥:“王對你的警示也是出自維護律法之心。”
拉卡德對上他的視線,了然于心地颔首應道:“知道了,父親。”
交界地如今百廢待興,神祇也需要安排新的權力制衡——即便拉卡德曾有過亵渎之舉,但現下沒有更加合适的人選。
諾麗納嘴角微抿,明白拉達岡已決意将這個好兒子繼續培養成自己的可控勢力。
“當然,火山官邸仍可以作為你的居所,但格密爾火山那麼大個地方,你管起來也不方便——葛瑞克的封地和你的并在一起,我會安排軍隊随你們前往格密爾進行整治,至于之後誰才是火山官邸之主,就看你們各自的本事了。”
半神真想讓她趕緊閉嘴:“父親?”
“喊母親也沒用。”女人說着把視線聚集在紅發半神的臉上,接受他壓抑怒意的審視。
接着拉卡德便聽到她一字一頓地補充道:“他現在可是我的好王夫。”
她的語調再度變成了神祇所熟悉的,拉達岡知道她又在生氣了。
“羅德爾還有部分城池需要修繕,短時間内不宜調動太多人力去往格密爾,葛瑞克此前也并不熟悉火山區域的氣候。”拉達岡用拇指輕輕點了點她和自己十指相扣的手,“還有别的地方可以指派給他。”
“抱歉,隻是對他有些恨鐵不成鋼。”意識到無可挽回,她轉身換了語氣貼靠在拉達岡的胸口:“唉,一想到他那些行為傷害到親愛的你辛辛苦苦維行的黃金律法,我就忍不住為你感到心痛。”
拉卡德被她氣的感覺要一口氣喘不上來。
她演技太過蹩腳,昨日的婚禮但凡長腦子的人都能看出她對她的神祇伴侶心有不滿,可此刻從她嘴裡傳出的腔調甜膩的像發酵過度的蜜糖——如果不是知道她目前所處的身份,他隻會認為她是個不分場合向主人撒嬌求歡的脔妾。
更令半神如鲠在喉的是,她幾乎每句話都在挑撥他和拉達岡的關系。
甚至打着黃金律法的名号。
拉達岡怎麼不用金針把她那張該死的嘴也縫上?
諾麗納才不管半神百轉千回的心思,她第一次體會到蒙格式語錄的快樂——反正鬼聽了都抖三抖的話她能昧着良心張嘴就來,惡心人的程度卻比蒙格和梵雷更勝一籌。
她當然明白在場三個人個個心裡都明鏡兒似的,但人活一張臉,誰也沒有率先撕破僞裝。
她松開手,兩條胳膊像柔軟的蛇,不依不饒地糾纏上神祇的脖子:
“對不起呀親愛的,我隻是太愛你了,不是故意針對他,你不會怪我吧?”
聽着她愈發沒邊的渾話,拉達岡輕輕呵笑出聲,重複了一遍她的用詞:“太愛我了。”
相擁的動作讓她錯過了他眼底漫上的幽幽深意。
她不以為意地嗯了嗯——随便他,反正她的目的就是讓他不舒坦。
“最愛你。”她一邊往他懷裡貼一邊借着視野盲區用力拽弄他背後的頭發。
愛的要死。
她在心裡拿起神軀化劍朝他哐哐直砍。
拉卡德真想立刻甩臉走人。
被她扒拉的心底生出些躁意,拉達岡神色如常地根據昨晚的記憶掐握住她腿上的軟肉,果然她瞬間便停了動作。
紅發神祇朝拉卡德的方向投去目光:“你先退下吧,這兩天我會拟一份關于格密爾的新法案,屆時你直接來書房找我。”
“……是。”半神馬上從椅子上起身,面色不虞地又狠狠乜斜了女人一眼。
他發誓她要是再敢多說一個字他一定會親自把她的嘴縫上。
好在她沒吱聲。
細酥酥的麻意順着脊椎向四肢攀爬,她咬住舌頭咽下那聲差點跑出口的呻吟,略長的指甲惱羞成怒地劃向拉達岡背上的肌肉。
“把門關上。”
拉達岡的聲音不輕不重地從身後傳來,半神腳步一頓,随即臉色陰沉地加快腳步走出了書房。
她最好祈禱永遠别落到他手裡。
不然他一定叫她好好體驗體驗火山官邸的“待客之道”。
門口的光線被隔絕,偌大的書房裡隻剩混雜在一起的呼吸聲。
她立馬擡着腰從神祇懷裡起身,男人的胳膊輕而易舉就卡住她的動作,硬是将她留在自己腿上。
“放開,你抽什麼風?”
“裝完了?”拉達岡金色的眸子暈着紛雜的思緒,此刻正目不轉睛地盯着她,“怎麼不繼續?”
“誰跟你繼續,你還聽上瘾了?”
神祇微微俯視着她沁上薄紅的臉,她眼中失了那份帶着狡黠的暧昧,好像終于從膩人的甜夢裡恢複理智。
諾麗納不自覺把頭側了側:“我警告你,現在可是白天!”
“放開我!”她翻臉不認人似的用力扇了扇他橫在她腰間的手臂,“我要下去。”
拉達岡把下巴倚在她發頂:“你和蒙格做了什麼交易?”
“你放我下去我就告訴你。”
交疊的影子勾畫出一大團深色的圖案,清淺的金輪草氣息順着發梢飄蕩,羊皮卷的味道勾弄着未幹的筆墨追纏上去,虛虛晃晃地随着心跳升溫。
金色的微光在掌心彙集,拉達岡耐着性子将她兩隻手反扣在一起:
“你想耗那就這樣耗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