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交界地有能給運氣加成的靈藥就好了。
她看着皮笑肉不笑的拉達岡隻覺得頭疼。
蒙格走之前抽風似的留下一句意味不明的話,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和他玩了什麼奇怪的母子遊戲。
一心拱火的半神倒是腳底生風溜得快——主要是拉達岡根本不打算繼續留他。
“沒想到新任艾爾登之王私底下是這樣議事。”拉卡德的臉帶着股久經風霜的痕迹,此刻那涼薄的眼底多了絲輕蔑:“和噩兆走的如此之近,将黃金律法置于何地呢?”
諾麗納感覺他有病:“你失憶了?”
何其諷刺,昔日的亵渎君王竟然質問她為何違逆黃金律法。
拉達岡面色如常地抽出椅子坐下,王還沒有真正屬于她自己的書房——羅德爾掌權的人從瑪莉卡到他再到蒙葛特,他們的書房中所有器具高度都不是她的身量所能正常使用的,但她似乎不太在乎這個。
半神在父親的示意下也繃着臉坐在桌子旁,拉達岡看到她朝拉卡德翻了個一閃而逝的白眼。
“你們聊,我先走了。”女人說着便輕巧地跳下桌面,她朝神祇擡了擡下巴:“蒙格被我安排去聖樹了,我會調用幾個騎士作為他的副手和監察官,擇日啟程。”
“你瘋了嗎?”拉卡德忍不住直接發問。
新王的眉毛極其不悅地豎起來:“你才瘋了吧?你知道你在跟誰講話嗎?”
神祇為她擅作主張的決策感到些許煩躁,但語氣仍帶着股溫和的淡漠:“為什麼安排他去那裡?”
“根據我之前搶大盧恩的經驗,蒙格比較耐燒。”她半真半假地回應道,“聖樹很多地方都被腐敗寄生,讓他去整治整治,也正好可以對他眼不見心不煩。”
拉卡德當即譏諷出聲:“呵,不知情的還以為王對噩兆之子青睐有加。”
神祇的手指輕輕叩擊着桌面,她的話漏洞太明顯,拉卡德先一步替他說了出來。
他沉默地打量着女人,等着她的新辯解。
“司法官好像對我的決定很不滿。”
想起剛才被兩個侍從攔在門外,拉卡德低了低嗓子:“王手下的人一個比一個令人驚訝,您不會天真地以為當上艾爾登之王就可以高枕無憂了吧?”
“親愛的,你兒子好像對我有很大意見。”她快步走到拉達岡身旁,親昵地摟住他搭在腿上的那隻手臂晃了晃,“怎麼辦呀?”
新王說完在心裡罵了幾十句髒話——惡心人誰不會?真當她好脾氣?
拉達岡的眉頭在她的稱呼剛落地時就細微地抽動了一下,金色的眸瞳随着她的話湧上三分意外七分玩味。
紅發半神看着女人突如其來的舉動隻覺得像吃了口蒼蠅。
“王這是在做什麼?議事就議事,擺出這種姿态也不怕别人笑話。”
“他好兇啊,我有點害怕。”諾麗納整個人緊緊倚靠在尚未發表見解的神祇身上,她把頭湊到他頸邊:“親愛的,你快說句話呀!”
溫熱的氣息撲在耳垂,拉達岡擡起另一隻胳膊制住她在他身上亂摸的手:“去椅子上坐好。”
她恍若未聞地像隻靈活的兔子般直接側坐到他腿上,反握住男人的手輕輕摩挲起來。
拉卡德把後槽牙咬得咯咯響:她頂着一副年輕漂亮的皮囊,說話做事也盡顯頑劣。
女人坐的不算穩當,沒多想地便擡着腰往裡挪了挪,拉達岡被她蹭的呼吸一緊,隻好用胳膊圈住她以便制止她做出更多不安分的動作。
她半倚在神祇懷裡,挑釁般朝拉卡德揚了揚嘴角:“我不習慣坐這裡的椅子,等叫他們為我定制幾把。對了,司法官剛剛要說什麼?”
“王的狗可真是忠心。”拉卡德陰測測地睨了她一眼,意有所指地把頭扭向門口,“除了您誰都不認。”
諾麗納眼角輕佻地往上提了提,一時間拿不準他是在說剛走出去的蒙格還是她的兩個侍衛。
她仰頭蹭了蹭拉達岡的下巴,頗為無辜地看着朝她垂下眸子的神祇:
“啊……親愛的,他說你是我的狗。”
“你胡說什麼?!”
拉卡德瞬間将頭扭了回來,眼睛都跟着睜大了一圈:他完全沒料到女人會如此回應。
拉達岡不置可否地鉗住她一隻手腕。
“真是不好意思,我太緊張了,理解錯了你的話。”
拉卡德覺得她好意思得很,他将目光移到拉達岡身上,發現神祇也正低垂視線審視着她。
“诶?司法官的狗難道不認你認别人嗎?”女人狀作驚訝地捂了捂嘴,“那還挺讓人替你惋惜的。”
她沉下腕子暗暗用力想從拉達岡手裡逃開,未曾想他也一臉雲淡風輕地加重了力道。
“這世上從不缺聽話的狗。”掙脫不得,她強忍住罵人的沖動,陰陽怪氣地朝拉卡德回敬道:“狗嘛,最會仗勢欺人。可能忠犬屬性也有遺傳性,司法官想必比我更清楚這其中的意趣。”
她一句話罵了父子三個,拉卡德反應過來後臉色果然更黑了。
紅發神祇不動聲色地握住她的腰,他感到她的身體瞬間一僵。
她不得不扭頭瞪他,拉達岡嘴角的溫和仍在,眼底卻升起幾分幽遠深意。
然而在拉卡德看來卻全然不是那麼回事——他隻覺得她說話行事毫無禮儀可言,若非拉達岡是個看重形式的人,恐怕早把這個不知禮數的女人甩到地上了。
諾麗納此刻沒工夫揣摩半神的心思,她正暗戳戳和身後的拉達岡較勁,一邊還要分心維持臉上的假笑。
半神壓着火呼出口氣:“哦?王似乎有獨到的見解。”
腿根蓦地一痛,拉達岡被她掐的下意識松了松手勁。
看到她借着衣擺遮掩迅速收回去的手,神祇意味深長地斂了斂眉眼。
“好狗都是訓出來的。”成功從神祇的桎梏中逃出,女人的聲音也多了些輕飄飄的戲谑,“不聽話的狗就該給它點顔色瞧瞧,司法官審訊犯人不也都要用點小手段嗎?”
拉卡德不知道剛才發生在她和神祇之間的小動作:“王對此好像很熟悉。”
“是呢,”她迅速點點頭,“火山官邸上下我都有參觀過,也不曉得那處傳送門還好不好用;岩漿裡泡着的蛇人士兵和囚牢裡關押的白金之子當初真是吓我一跳,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偷偷摸摸搞實驗準備幹壞事。”
“哎呀,我說錯話了。”她假模假式地朝拉達岡又貼了貼,“他是你的親兒子,肯定不可能拿蛇人和白金凝血對抗黃金王朝的,對吧?”
聽完她的話,拉卡德的兩隻眼球都在細細震顫,恨不能立刻抽出長劍在她心口處狠狠捅上幾下。
拉達岡掀起眼皮睨了半神一眼,拉卡德和噬神大蛇的關系他已經在女人和他争辯關于梅瑟莫的去留問題時提過了,不過他倒是沒想到拉卡德會利用白金之子的血液。
拉卡德看着他不帶溫度的表情立馬垂下視線解釋:“父親,那隻是根據魔法學院的研究繼續深入了一下,如果真的得出什麼成果,豈不是正好可以用于城防?”
“嗯。”神祇暫時沒有對此刨根問底,淡淡應道:“白金之子确實也應該納入律法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