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赫缪爾的房間還以為大家都是豪華單人間呢,沒想到這裡面還有貧富差距,聞行雲的神情瞬間恹恹下去。
兩個舍友看見她回來了都沒什麼反應,繼續幹自己的事,對床的是一個皮膚青灰的女生,瘦的面頰凹陷,正捧着一本不知名的書在看。
隔壁床的是有過一面之緣的人,她是下午找樓梯時胡了的女生,容貌迤逦,此刻她正躺在床上,白皙的手數着籌碼,時不時發出愉悅的笑聲,眼裡都是對錢的渴望。
無人理她正好,省的又要費盡心思為失憶找借口,聞行雲坐到自己的床上,捏了捏枕頭,忽悠了一天的人,還被那金毛醫生打了藥,屬于是身心俱疲,渾身都難受,她正準備休息一會再作打算,那宿舍的破門就被敲響了:“64号,例行檢查。”
床還沒坐熱的聞行雲有氣無力地起來,喪屍一般的開門。
門口是一個拿着闆夾的白大褂和兩個推着藥品車的護士,那白大褂不是金發,看來不是那變态醫生,聞行雲瞬間感覺輕松不少,于是在聽見白大褂和護士說抽血時,她十分配合地伸出了手。
就在針管要紮入她身體時,那手拿針管的護士整個人被向後一拎,白大褂有些淩亂的夏爾擠進幾人間,他先是意味深長地看了眼聞行雲一眼,又側身擋在她面前對那手拿闆夾的醫生笑道:“李醫生,這是我負責的病人,你一聲不吭地抽血檢驗不太好吧?”
“夏爾,她何時是你負責的……”
夏爾仍舊是溫和有禮的笑,沒戴眼鏡的藍色雙眼更顯淩厲:“今天傍晚開始的,如果你也想當她的主治醫生的話,要不和我去院長辦公室商量商量?”
提到院長,李醫生眼中似有畏懼,他掃了眼聞行雲,又掃了眼夏爾衣角沾染的血迹,算了,犯不着因為一個病人和他這個瘋子争論。
他握緊闆夾很快妥協了,帶着兩名護士便去了下一間房。
夏爾料到聞行雲要關門,提前一步抵住了門框,眼中似有怒意:“你很喜歡被人抽血嗎?”
身心俱疲的聞行雲被他這個問題砸的莫名其妙:“這不是正常的例行檢查嗎?”
夏爾冷笑一聲,拉開門将她拽出來,這個視角正好可以看清隔壁寝室的情況。
聞行雲一開始不知他要幹什麼,不斷掙紮想要脫離他的桎梏,直到一聲尖嘯自耳旁炸響。
她屏住呼吸看去,隻見隔壁被抽血的女生忽然跪在了地上,手上的針孔發生異變,芝麻大點的血點瞬間變成了一個蘋果大小,還逐漸生出了五官,那尖叫聲便是從那剛出生的嘴裡發出。
不是……這對嗎?
饒是自诩見過大風大浪的聞行雲表情也扭曲了一瞬。
旁邊的李醫生面無表情地拿着闆夾,不斷記錄着什麼,那個女生連跪着的力氣也沒有了,倒在地上劇烈喘息,她手上的那張臉已經膨脹到一個西瓜大小,正樂此不疲地模仿着她痛苦的表情。
眼看着女生已經出氣多,進氣少了,李醫生這才擡了擡手,那兩個護士一個拿着針,一個拿着不知道什麼藥劑上前,大西瓜臉掙紮了起來,疑似想要長出身軀,但還是護士搶先一步用針将它的臉戳爆,又将藥劑注射到傷口處。
那女生可算平靜了下來,一直在房間裡圍觀的舍友們麻木地将她拖回屋内,關上了門。
李醫生轉戰去了對面寝室敲門,錯身間他還回頭看了一眼聞行雲,顯然是還有點惦記她,聽着斷斷續續的敲門聲,聞行雲忽然覺得這不應該是李醫生敲門,應該要透過現象看本質,這明明是死神在敲門!!
“可看明白了什麼是例行檢查?”夏爾恢複了淡然的模樣,饒有興味地看着聞行雲的臉色變來變去。
聞行雲點頭:“和你今天下午對我所作的一切沒有分别。”
夏爾被她一句話梗住:“我以為你應該感謝我讓你恢複了這具身軀。”
“那你又是為什麼攔着你同事給我抽血?”聞行雲指了指隔壁寝室:“恐怕不僅僅是因為這一個因素。”
“你很聰明。”夏爾頭一次這麼仔細的審視一個病人,幾乎是想将她刨開,仔細觀察她每一寸骨肉是如何生長,感受她的血液是如何流動,那顆人人皆有的醜陋的心髒裡究竟在想些什麼可以讓這雙眼如此明亮。
也正因如此,他忽然發現她似乎和他記憶中的她有些對不上号,過去的面容逐漸模糊,唯有那雙怯懦混沌的眼神和眼前的這雙帶着鋒芒的眼神截然不同。
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悄然變化。
他忽略那股異樣感,挂起他擅長的笑容将有毒的蘋果包裝的完美無缺:“我确實有所圖謀,你的骨頭,你的血液,你的組織皆有極大研究價值。”
“治療五十八次都未成功的幻想種,足以研發出震驚世界的成果,而我最不喜與他人分享這等殊榮,你明白嗎?”
“換句話說,你有你有想要,我亦有所圖謀,來場交易吧,聞水小姐。”他的神情被走廊燈光映射的極盡溫柔。
“你的軀體隻能交予我研究,無論生前還是死後,而我可以幫你實現你所求的願望。”夏爾的聲音像是帶着魔力,藍色的眼睛像是要将她拖拽溺斃其中。
一條末端帶着三角形尖的漆黑尾巴從夏爾身後探出,無聲無息地繞到聞行雲身後,仿佛下一秒就要攀上她的腰間:“可以和我說說,你的願望是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