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十月的徐風舒爽,可怎得吹到身上叫人刺骨薄涼?
風卷起靈均的裙裾,卷起她沁落的珠淚,她不知該如何辦法,緊咬着下唇,才結的薄痂又瞬間撕裂開來,腥苦味在口腔中蔓延開來,潤進喉間。
她的心好痛,這就是喜歡嗎?這就是人們所說的情愛……昏鴉盡,小立恨因誰?急雪乍翻香閣絮,清風吹到膽瓶梅,心字已成灰……①
可……
明明栖歸會因她的舉動而心跳加速,會耳尖微紅,可愛的像隻懵懂的青春含羞草,一碰便羞稔地收起葉兒,為何她卻從不回應她的炙熱,她的熱情也會因她的淡漠而……心字香燒成灰燼,刺骨冰潭深難測……
小梅從安馨姐那得知她回來的消息,面露急色上前好一番确認,見靈均身上并無傷痕,才堪堪松了口氣道:“公主去哪了?叫奴婢一番好找。”
見靈均面上神傷,身子輕顫,淚珠順着玉頰滑入心田,抿唇不語。小梅深怕公主又遭了什麼不公難遇,隻好輕輕拍着靈均的肩膀,小心翼翼道:“公主?公主一切可……安好?”
思緒拉回,靈均抹幹臉上的淚珠,輕點了頭,朝着寝殿前去的樣子踽踽獨行,像極了孤雁南飛舉足無親,艱難孤隐。
小梅跟在靈均的身後,她才不相信公主一點事都沒有,那樣子怎能當做無事發生?可她從未見過公主忍成這樣,那背影看了叫人心疼不已。
想近身服侍靈均,小梅緊緊地跟在她的身後,可靈均一進門就将房門緊閉,将人拒之門外。
靈均靠着門沿緩緩而落,終蹲坐在門後,抱膝目若無堵,雙眼空寡,淚又順着玉頰而下,濕透了袖襟衣領,她哭了好些時刻,哭得心髒跳在她耳後,強烈地撞擊着她的耳根。
小梅在門外拍了幾聲,又着着急地叫着公主,可門裡的靈均此刻耳似失聰了般,全然聽聞不見。
細細聽聞門内的聲音,原先毫無動靜,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内裡傳出些嗚咽聲,像是無助的小狗兒啜泣,叫人聽了好生憐惜。小梅除了在門外幹着急,别無他法。
屋内匣中藏有清酒幾壺,靈均掀開清酒紅塞,她閃爍着眸眼不禁思索,關栖歸她到底是作何感受?她到底對她的心動……耳尖的紅潤……是真是假?她晦暗着眼眸,瘋了似的拿起清酒全然飲盡。
飲如喉間的酒,如烈日灼灼,毒辣地肆意奔闖着她的喉腔,胸膛……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身旁落了幾瓶空瓶。身體像是被火燃燒着,腦間的眩暈脹熱之感,直教人忘卻憂愁,忘卻今生。她的神色逐漸渾濁,一遍又一遍的念着“栖歸……栖歸……你究竟是什麼意思?我真是要死了……明明是你先招惹的我……”
靈均喘着氣,随着身上體溫逐增,燒壞了她的神志,伸手抓緊頭皮哀嚎。
小梅在門外聽得清晰,她心下一驚,公主這是……她連忙拍着楠格紋木門,邊拍邊喊:“公主,你别吓小梅,公主怎麼了?公主……”
“廉晨……無礙……”靈均嘶啞着嗓子道出,那聲音弱柔不堪明朗,又是陣陣碰撞叮鈴聲響起。
“公主少喝些吧!”小梅心急如焚,這哪是沒事的樣,公主什麼都不願說,她也不好過問。可是……
“睡吧小梅。”裡頭聲聲水漬吞咽聲,随手一扔,叮鈴作響。許是小梅真的聽話了吧……這長陽宮也倒是清淨,靈均不禁蹙眉暗罵,她怎得這般矯情?不過少了些煙火,怎得這般叫人寂寞痛心?她真矯情……
眼下不能就這樣看着公主難受痛飲,這眼下也沒得辦法勸阻她?小梅愁眉不展,又猛然聽着屋内公主連連喚着栖歸,她心下了然,去尋關栖歸來!也許會有辦法……
健步如飛,小梅當即朝着廣蘭宮奔去,進院高聲喊道:“關栖歸!快救救我家公主吧!”
宮内無人,小厮從内廂大步流星地走來,聞言蹙眉不展:“姑娘請回吧,我家公子不在宮内。”
聽到他言,小梅急的原地來回走動,她踯躅許久,急的淚珠盈睫,心急不是辦法,她又朝着小厮冬應道:“你可有法子聯系到你家公子?”
還未等冬應開口,陣風撫過,黑鷹身着玄色夜行衣,腰間别戴一灰玄玉牌,立于小梅身前:“我能聯系主子。”
小梅喜出望外,神色頓時一亮,她朝黑鷹囑咐道:“多謝小哥,你快去通知你家公子,我家公主似是酗酒痛飲,恐有性命之憂,拒奴婢于門外,還請她速速前去公主寝殿。”
黑鷹應聲而走,朝着香滿樓那兒前往,他穿梭于黑夜裡,急如星火。
關栖歸得知消息時震怒不已,她朝着黑夜就是一掌重重拍去,眉間如火,神色淩厲:“她隻是飲酒怎會有性命之憂!要你在公主身側護着,你有何用之有!”
黑鷹挨了關栖歸一掌,内髒震蕩險些碎裂,嘴角溢出血絲,不敢有分毫怠慢之色:“公主一直在自己寝殿内,她……公主若是自行飲酒,屬下無權幹涉……”
關栖歸冷着陰翳的雙眸,垂在身側的指尖緊捏,她該不會酒醉後真的自裁自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