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人吃不吃?”關栖歸突然問她。
“嗯?”靈均沒反應過來。
“糖……”關栖歸突然想起來,這公主從生下來因為眼疾倒也沒出過宮,身邊也沒個人照拂,估計什麼是糖人也不清楚吧。也不問了,關栖歸帶她去買了兩個糖人,那老闆技藝高超,不過一盞茶時間,一個小靈均一個小關栖歸便呈現在糖上。
“這是糖人,民間小吃,甜的。”關栖歸将靈均模樣的糖人遞給她。
明黃的糖人,栩栩如生的糖人。做的可真像她,靈均湊近瞧了好一番。
知道她眼睛不好看不清,關栖歸耐心等她瞧好才拉着她接着往回走。靈均把她的糖人遞過去:“我看看你的。”
“有什麼好看的?”關栖歸不耐煩地拿過她的糖人,不是很懂。
靈均腼腆地彎着唇角,眼裡泛着淚花:“挺甜的。”
“你還沒吃呢。”關栖歸手掌心裡熱乎着,她好像很久很久,沒這麼出過門了。
“心裡嘗到了。”靈均覺得也許關栖歸不是個善人,可至少對她還算是不錯,雖然别有目的,可總歸是好的,也是她從未體驗過的。她突然好想溫暖她……
關栖歸覺得心裡的核桃又被敲了一下,她不是對她特别,隻是覺得和原來的自己很像,這是她内心僅存的最後一絲善良。
今夜是特别的,靈均頭一次瞧看人世間的煙火氣,路邊的商販,栩栩如生的糖人,雖然她們沒去放花燈,也沒有猜燈謎,但她兩互相贈了禮物。若是……若是還有明年,她想……還與她一起過乞巧。
回宮那自然是怎麼來的怎麼回去,關栖歸小臂受了傷,她公主抱起靈均時,正好壓在她的傷口上,血染衣襟。靈均的鼻子靈,觸感也敏銳。那浸染的瞬間,也浸染了她的衣襟,她偷偷提着自己的腿,想讓關栖歸稍微舒服些。
甫一回了廣蘭宮,一落地關栖歸也不管靈均,她打開床邊下方的暗格,拿起金瘡藥胡亂倒在小臂上,一圈圈纏起紗布,纏上的瞬間沁紅白紗,她惱火得拆了重纏,幾次反複。最終妥協的,多纏了幾層,皺巴巴紗布被打上了死結,仿佛她就沒想過怎麼拆了再纏。
這一切靈均都看在眼裡,她摸着邊走近些,挨着木椅坐下,手上不忘着動作喚關栖歸:“你過來。”
關栖歸沒動作。
靈均歎了口氣,起身朝着關栖歸那邊去,一個沒注意被關栖歸丢的金瘡藥瓶絆了一腳,險些摔倒。關栖歸見狀連忙上前扶她,靈均抿着嘴,厭極了這種感覺,她勉強地笑着:“麻煩公子了。”
關栖歸皺了眉頭,怎得又開始繁雜禮節了。
關栖歸扶她到凳子那做好,認命地回去拿了紗布來。靈均也不說話,拆了她系的難看染了血的紗布,擦了滲出的血,拿起紗布重新給她一圈一圈地打着,手法細膩又柔和。
關栖歸說不清自己是什麼感受,這也是她頭一回受傷有人替她包紮。靈均到現在也沒問過一句她怎麼受的傷,離開的那段時間去了哪裡,一句也沒過問。啊……她到甯願她問上一問,這樣算哪般?
“廉晨有個不情之請。”靈均想了半天,就算她有了銀子,眼不方便的,如何買來心腹,就算是讓關栖歸幫她,也比過别人插的眼線強。
“何事?”關栖歸揚眉看她,她眉眼間的神色溫潤,能看清她精巧萬般的五官,她像是第一次與她說話該有的樣子,腼腆地舔了舔唇,眼睛不知道看向何方。
“幫我買幾個好夥計。”插眼線也行。
“你身邊那個丫鬟是皇後的人,你就不怕我的人?”關栖歸捏着她的小臉闆正看她,她真是想知道她腦子裡在想什麼,讨她的歡心?就這麼想和她摻和?
“你不會害我。”至少現在不會,靈均盯着關栖歸的眼睛認真萬分。
又是這樣,這公主的眼睛不是看不清,怎得看她到是挺來勁,真是有意思。關栖歸放開她,抱起她準備送她回去。
“小心傷口……”靈均熟稔地挽住她的脖子,忽然覺得習慣是件很可怕的事情,這才幾次,她像是已經習慣了她的擁懷,這不是件好事。
“多話……”關栖歸面上沒顯示,心口的核桃總是被敲,有些不知所措。
關栖歸也沒說是幫靈均還是不幫她,總歸這件事靈均也不抱多大期望,且走着看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