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柳如珩睡的不踏實。
她夢見了這個第一次見面的異域男子。在金雕玉砌的大殿上,他衣衫華麗,向皇帝求娶華清公主。
夢醒前一刻,柳如珩隻瞥見他狹窄的瞳孔,在暗處如毒蛇。
冷汗淋漓,柳如珩猛的坐起,瞥見陌生的床幔,她才想起這隻是個夢。她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喘着粗氣,似乎方才的無法阻攔的無助還萦繞在心間。
許久,她吐出一口濁氣,還好是夢。
将身上冷汗擦拭幹淨,柳如珩自覺沒事幹,換了身衣裳便下樓了。
驿站内的早點類别隻有幾樣,柳如珩要了一碗白粥和一些鹹菜,随意應付了過去。待她吃完,那兩個衙役才下來,見柳如珩比他們還要早些,二人有些詫異,和柳如珩打了個招呼後,他們也吃了幾樣早點。
幾人吃完後,時間也還算早,三人一拍即合,決定趁着天不算熱早些趕路,畢竟午後的太陽着實毒辣。
在午時之前,三人便到了縣衙。縣衙派出的是縣令身邊的文書,他對幾人恭恭敬敬,卻沒提押送犯人之事,隻說先帶幾人去填飽肚子。對此,柳如珩倒沒有什麼意見,畢竟押送犯人也不急于一時。
午飯準備的相對簡單,隻是尋常的家常菜,加了些當地的特色。飯後,柳如珩詢問犯人押解在哪時,那縣衙的師爺卻支支吾吾,試圖拖延時間。
但見柳如珩三人都是嚴肅的模樣,師爺輕歎一口氣,還是将幾人帶到了牢房。
牢房内的環境不算好,除卻陰暗潮濕外,時不時還能看見蛇蟲鼠蟻。師爺将監牢的門打開,介紹道:“幾位大人,這便是要押解上京的犯人。”
需要押解的犯人被關押在靠外的牢房,師爺指向她時,她微微擡頭,柳如珩瞧見她臉上斑駁淤青的痕迹,眉心微蹙。
這女子的年齡約莫三十出頭,一副怯懦的模樣,她見柳如珩幾人出現,便鄭重地朝師爺行了個大禮,行走間鐐铐摩擦地面,發出沉悶的聲響。
柳如珩見此情形,沉默半晌,詢問道:“師爺,可否借一步說話?”
師爺一愣,旋即點頭同意了,其他兩個衙役面面相觑,隻好留在原地看守犯人。
柳如珩先前便看過此案的卷宗,但送往京城的卷宗都稍顯潦草,隻記錄了死者與犯人的身份籍貫以及死者的死因,其他更詳細的情況隻得看當地更為詳盡的卷宗。
詢問師爺過後,他匆匆将卷宗帶來,交給柳如珩細細查閱。
該案的死者是犯人的夫君,早年間他的家境尚可,便由父母為他娶了一房媳婦。死者平日裡偷雞摸狗,嗜賭成性,早早便将家中财産抵押給了賭坊。
與犯人起争執的原因便是他将自己的親生女兒賣給了人牙子換取賭資,犯人尋子無果後,便在死者所食用的飯菜中下了蒙汗藥,在他昏迷時将死者捆住,如殺雞一般,将死者放血而死。
死者去世後,犯人便上官府自首了。
柳如珩眉頭緊鎖,她思索片刻,将自己的計劃說與師爺後,便回到了牢房。牢房内,犯人雙目無神,隻安靜的坐在牢房内的稻草上。
原先的兩個衙役在牢房門口,見柳如珩和師爺回來,二人才放下心。他們此次前來,隻為了協助柳如珩押送犯人,旁的麻煩是一點也不想沾染。
修整完畢,幾人便帶着犯人踏上了去京城的路。以私心來說,柳如珩并不想稱呼她為犯人,也不想喚她的夫姓,一路便叫了她的本名李春。
以他們的腳程回到京城需要兩日,但帶上李春,他們回去的時日便要延後幾日。柳如珩以趕時間為由,讓李春坐上了她的馬,稍微好受了些,不必頂着毒辣的烈日步行進京。
其他兩個衙役見不是坐自己的馬,加之也想早日回到京城,便也默許了柳如珩如此。
一連趕了大半日路,柳如珩等人距離驿站到底還有些距離,為躲避豺狼虎豹,隻能露宿在荒郊野嶺。幾人趁着天還未完全黑透,尋了一處水源,将馬兒喂飽後,幾人就近尋了些木柴。
兩個衙役本以為柳如珩是四體不勤五谷不分的書呆子,卻沒成想這一路過來她都沒喊累,如今露宿野外也沒什麼意見,倒對她有些改觀。
篝火燃起,有些燥熱。這裡雖是官道,但附近群山連綿,有野狼出沒,為了少些風險,幾人忍着熱也得将篝火升起。
在野外一夜,幾人都有些憔悴。昨夜源源不斷的狼嚎讓三人都不敢松懈,便隻好由三人輪番守夜,好在有驚無險。他們早上用幹糧應付了一頓,待到驿站時,異域商隊和另一支商隊都已走遠,此時的驿站人不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