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珩不敢輕舉妄動,她掐着嗓子,故作高深道:“若要殺皇帝,你手中的籌碼還不夠。”
小姐冷哼一聲,将一枚符紙抛在柳如珩腳下,光線昏暗,柳如珩看不清那枚符紙的模樣,但她覺得應當和她手中都相差不大。
“告訴你主子,若需要證據,便自己來找我。”
柳如珩佯裝沉思片刻,慢條斯理的将地上的符紙撿起,語調稍顯詭谲:“不拿出些真東西來,怎麼讓人信你?”
她悄悄将小姐扔出的符紙與她手中的對比,見相差無幾,心底一沉,此事果然與芙蓉教有關。
小姐深吸了一口氣,恢複了平靜,她道:“那東西隻有我能找到,你們沒得選。”
“你又何嘗不是?”柳如珩試探道。
刺殺皇帝,京城内敢這樣做的人寥寥無幾,若無利益糾葛或是血海深仇,誰願意犯險刺殺。
更何況,就算是刺殺,也不一定能成功。
柳如珩在賭,賭小姐沒有旁的選擇,她隻能找到芙蓉教。
雖然柳如珩對芙蓉教不熟悉,但芙蓉教在大理寺的卷宗内出現過。
芙蓉教是教内信徒全為女子的宗教,前些年被左相剿滅的原因之一便是芙蓉教信徒真假參半,制造多起懸案,态度極其嚣張,一時間京城人心惶惶。
不知為何近些年再次興起。
小姐許久沒有說話,她隔着距離,将一枚玉佩抛給柳如珩,她聲音冷淡:“明日午時之後,拿這枚玉佩去福滿典當行。”
柳如珩接過玉佩,内心有些憂慮,但她卻故作豪邁道:“就按小姐說的做,在下先走一步。”
說着,柳如珩便推開門,大跨步離開了書房。望着柳如珩離去的背影,小姐神色晦暗。
等柳如珩到家時,天已經微亮,薄霧初起,搶在雞鳴報曉前,柳如珩回到了卧房。
方才為掩人耳目,她過于着急,這一路上竟沒仔細瞧瞧那枚玉佩上究竟有沒有做手腳。如今到家,柳如珩細細将玉佩檢查了一番。
玉佩都種水很好,碧青之色,極為通透,上頭雕了一對芙蓉花,顯得極為清新。
在柳如珩這個外行人眼中,這枚玉佩确實沒什麼手腳可做。
芙蓉花的紋樣倒讓柳如珩想起近來猖獗的芙蓉教,這紋樣寓意極好,尋常人家為圖吉利也會使用,但這是小姐在提到芙蓉教後所拿出的信物,不可不懷疑。
将腦中念頭甩開,柳如珩有些無奈,她最近總是疑神疑鬼的,怪就怪大理寺卷宗太多。
橙紅的太陽漸漸升起,柳如珩打了個哈欠,直到這時,她才忽然感到一些疲倦,一夜未眠到底是耗精費神。打了些水洗澡後,柳如珩又清理了她身上穿的衣裳。
這衣裳在翻牆時不慎劃破,已不适合再次外穿,隻能忍痛丢棄,柳如珩頗有些惋惜,看來她需要買些衣裳了。
不覺間,柳如珩沉沉睡去。
夢中,柳如珩似乎再次看見了姜紹嘉,她的那滴淚熾熱滾燙,落在了柳如珩的心間。
……
将她喚醒的,是敲窗的脆響。
柳如珩揉着眉心,慢悠悠打開了窗,太陽已經完全升起,略有些晃眼。窗被開了個小小的縫隙時,一團白色的身影竄入房中,落在了柳如珩肩頭。
感覺到肩上微微的重量,柳如珩偏過頭,原本微眯的雙眼瞪大了些。
鴿子回來了!
柳如珩手忙腳亂将鴿子放在手中,取下它腿上的信。姜紹嘉的字迹一如既往,上頭隻寫了‘吾已安好’四字。
柳如珩失笑,這是向她報平安嗎?
反正已經醒了,柳如珩穿戴整齊後,便去了書房。書房外挂着的鳥籠還在,但裡頭的糧食不翼而飛。
柳如珩有些好笑的看了一眼手上的鳥兒,替它加好糧食,轉身便進了書房。
将公主回信妥善收好,夾在一本不常看的書中後,柳如珩忽然想起了回信之事。
不過是回程學海。
她興緻缺缺地回了信,按照禮數胡亂客套的寫了幾句話,又聊了幾句家常後,便将信放在桌案前,待紙上的墨迹幹透。
午後,柳如珩覺得自己拿玉佩去過于顯眼,極容易被人發現真實身份。她喬裝打扮後,在附近找了一個在街邊賣手絹的小孩,出了些銀子讓她拿着玉佩去典當行将證據拿回來,她在不遠處觀望。
見那小孩将玉佩拿出來後,掌櫃的便将一隻小小的木匣遞給她。
一路小心翼翼,待将木匣帶回家中開啟後,柳如珩瞧見裡頭隻有兩張賬冊的殘頁,其中記載的内容與逄季同所貪物資相差無幾,還帶過了其他官員。
小小兩張殘頁,卻看得柳如珩心驚肉跳,她将殘頁放回木匣中,心中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