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殿内站了一圈人 。
那些侍衛出現後,說左相被投毒,在場所有用過齋飯的人可能都有遇害風險。在見到華清公主後,領頭的侍衛先是賠禮道歉,随後又掏出了聖上的令牌,軟硬兼施的将所有人都帶到了正殿。
正殿被分成了兩片區域,男女分開。
許是因為來三寶寺上香祈福的大都是些達官顯貴,那些人也隻是簡單的檢查了一下身上攜帶的物件。柳如珩站在角落,有種大事不妙的感覺。她的預感向來很準,尋常夫子抽查到她之前也出現過相似的感覺,隻是都沒有這一次來的強烈。
又等了一段時間後,殿外驟然喧鬧起來,柳如珩眼見着方才那位檢查他們物品的郎中帶着個衣着華貴,神色略有些倨傲的少年朝她的方向來。
“殿下,就是他,他身上的香囊和左相身上的毒素相同。”
柳如珩下意識瞧了一眼身上的香囊,臉色微變。她平時沒有佩戴香囊的習慣,隻是今日崇敬已久的左相将香囊贈送給她,她又無處安放這香囊,隻能挂在腰間。
少年見柳如珩一副讀書人的打扮後,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你身為讀書人,怎麼能做出這樣的事來,當真是有失風骨。”
不等她出言辯駁,那少年便朝身後的侍衛吩咐道:“抓起來,送去大理寺。”
柳如珩自然不可能傻傻被抓,她退後幾步,解釋道:“殿下,草民名為柳如珩,是新登科的探花,今日禮佛時偶遇左相大人,大人他關愛晚輩,這才将香囊贈予草民,當時還有三人在場,可作人證。”
這少年衣着華貴,且身旁人稱之為殿下,想必是聖上幾位皇子中的一個,但能過如此大張旗鼓搜查這些權貴的,怕是隻有身份尊貴,但年少輕狂的五皇子。
少年擡手示意,那些虎視眈眈的侍衛便停下了動作。
“你就是我皇姐未來的夫婿?”少年似笑非笑的模樣像極了公主,但柳如珩卻覺得少年語氣中的惡意昭著。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柳如珩,輕歎一聲,笑道:“你雖是皇姐未來的驸馬,但天子犯法尚與庶民同罪,帶走。”
柳如珩站在原地,目光冷冷。
五皇子與華清公主都是皇後嫡出,但五皇子生母隻是繼後,從前便有他們之間不睦的傳聞,她有華清公主未來驸馬的名頭,五皇子必然不會輕易放過她。
思及此處,柳如珩忽然想起了在廂房的那個侍女,她恐怕也不簡單,極有可能是皇後安插在華清公主身邊的眼線,柳如珩微垂下眸子,華清公主可能并不如傳聞那樣。
見場面僵持不下,侍衛一時陷入兩難。華清公主,是出了名的嬌縱,他們隻是五皇子手下不算重要的小蝦米,五皇子必不會為了他們而得罪公主。
見五皇子目光愈發冷冽,侍衛打了個寒顫,隻好上前兩步,小聲道:“柳公子,還請您行個方便,走吧。”
想通了關竅,柳如珩沒有掙紮,反正都要走一遭,不如選擇沒有痛苦的方式。
那些侍衛礙于身份,也隻是一前一後守在柳如珩身邊,将他帶上一架與來時相差無幾的馬車。
此時正殿内氣氛劍拔弩張,在五皇子‘緝拿真兇’後,其餘的權貴都被禮貌地請出正殿,此時殿内隻有華清公主與五皇子兩撥人。
“皇弟的意思是本宮的驸馬是殺害左相的兇手?”
華清公主的語氣平淡,似乎被抓的不是她未來的夫君,而是其他無關緊要的人。
五皇子見她如此平淡,愈發不滿,他有些沉不住氣,忍不住嗆聲道:“皇姐還真是冷血,依我看你沒有二皇姐和二皇兄半點仁厚。”
“你那驸馬被抓的人贓并獲,證據确鑿,皇姐怕是要換個驸馬了,依我看年後蠻夷求親,皇姐直接嫁過去就好了,省的——”
‘啪’,一記耳光打在五皇子臉上,這一巴掌用的力極大,清晰的指痕印在五皇子臉上,正殿内的空氣似乎都凝滞了一瞬間。
“姜紹嘉!你憑什麼敢打我?”
五皇子捂着臉,不可置信的看着姜紹嘉,之前他和姜紹嘉接觸不多,對于她嬌縱任性,脾氣惡劣隻有耳聞。
在衆目睽睽之下,她怎麼敢!
姜紹嘉揉了揉手腕,她眉頭輕挑,猶如寒潭般的雙眸微微眯起,眼底透着幾分戲谑,她嗤笑道:“打你還需要理由?長姐管教不聽話的弟弟妹妹天經地義。”
五皇子捂着臉,方才嚣張的氣焰壓下大半,許久他才憋出一句:“你簡直不可理喻!”
姜紹嘉沒再管他,轉身便走,她頭也沒回,隻道:“本宮的驸馬便是有錯,也輪不到你來管。”
……
大理寺牢房内。
因為華清公主的緣故,柳如珩的待遇還不算太糟,能有一間單獨的牢房,也不用上刑。
柳如珩長歎一口氣,躺在稻草鋪的床上,她算是明白了,自己隻是那些權貴鬥争中的一個小小炮灰,成為棋子或是棄子,也在華清公主的一念之間。
在皇帝賜婚的那一刻,她的身上便打上了華清公主的烙印。
在來時路上,因為态度還算配合的緣故,柳如珩從那兩個侍衛口中套了不少話。
侍衛先是說蠻夷之地的使臣今年年底要來朝貢,為表兩國和諧,使臣有意與我朝締結婚約。
在此之前,曆朝曆代都是公主和親。
再者柳如珩從前隻關注一些與科舉策論相關的政事,至于其他皇室辛密她無從得知,因為這事鬧出的龃龉她更是無從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