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子時往杯中摻了一點蜂蜜,将水杯遞給他,司維慈好像真的渴極了,接過杯子仰起頭,三下五除二就将整杯水一飲而盡,甚至意猶未盡似的,連杯沿也舔了個幹淨。
“慢點,别嗆到。”謝子時說。
他沒有注意到,男生舔過的那處正是先前印有水漬的地方。
也是,他嘴唇碰過的地方。
司維慈英俊高冷的臉上罕見地露出不好意思,柔和了目光:“子時,你的毛巾可以借我用一下嗎?擦個臉,會洗幹淨還給你。”
有關私人物品,謝子時遲疑片刻後點頭:“可以。”
大概是因為那雙眼睛,像極了他的蜂蜜吧。
“我先回卧室了,你也早點休息。”
“好。”
謝子時體貼地為他留了一盞燈。
“咔哒”。卧室門緩緩關閉。
他不知道,離開後那具高大的身體枯坐許久。
不複平日的高冷疏離,将微濕的毛巾緊緊貼在臉上,極盡貪婪地深呼吸,毛巾上殘留着洗發水的香味,以及獨屬于男生的幹淨的、清冽的氣息。
他的時時……真的很好。
…………
第二天一早快遞小哥上門,謝子時将包裝好的小戀同學智能音箱遞給他,出了門。
畢竟有病不能不治,還得早治。
醫院内,醫生看了眼報告,又看了一眼對面優雅清冷的男生。
“先生,檢測結果顯示您很正常,您的精神狀況并沒有什麼問題。”
謝子時開口:“醫生,我昨晚出現了幻視幻聽的症狀,真的沒問題嗎?”
“謝先生你平時熬夜嗎?”
謝子時如實回答:“工作時間經常熬夜加點。”
“那可能是熬夜導緻的精神不振,這一段時間多注意休息調理就好。”
“好的,辛苦了醫生。”
……
一樓大廳,謝子時眯起雙眼享受了片刻清晨的陽光,輕松惬意。
很好,至少他的大腦沒問題。
變故陡然發生。
護士慌張的聲音從遠處傳來:“這位病人,請你配合我們的治療!”
“保安!保安!攔住他!”
“嗚嗚嗚嗚!啊啊啊啊!”
推倒藥物架,散落的藥劑碎了一地,逃脫束縛的男人身穿病号服,一路沖向醫院大門。
四肢揮舞,神色癫狂,蠻牛一般撞向正前方的路人。
邁動長腿,謝子時幾乎是閃身間就來到發狂的病人身邊,雙手鉗制住他手臂,擡腳将其絆倒在地,單腿抵住他亂動的後背,整個行動迅速且流暢,透着一股子飒爽利落。
太帥了,路過的人紛紛感歎。
這名暴躁的病人力氣大的驚人,瘋狂掙紮下,謝子時有些脫力,胃部這時偏不巧傳來隐隐陣痛。
你會因為胃癌死去,他腦中閃過這句話。
角落沖出一名男生,用力壓住病人亂動掙紮的雙腿。
“我幫你。”
聲音很小,謝子時差點沒聽清。
保安和護士匆匆趕來,兩名保安合力按住發狂病人,一針鎮定劑下去,病人不再掙紮,護士道謝過後将其帶走。
“謝子時?”
少年的呼喚都是那般小心翼翼,帶着幾分不敢确定。
謝子時回過頭,看見了一個高挑纖瘦的男生,對視時男生的目光不自然地躲閃。
“我記得你,你是……司維慈的朋友。”謝子時對男生有點印象,他曾經拜訪過司維慈,那天司維慈正巧出門,是自己接待的他。
許久不見,男生的精神還是那般陰郁萎靡,和人說話也是顫顫巍巍,很小聲。
“我叫……”似乎害怕他忘記自己的名字,男生急急地說。
忍下胃痛,謝子時笑着打招呼:“你是穆然吧,好久不見。”
眼神一瞬間亮的驚人,穆然呼吸急促:“你記得我,你竟然還記得我!”
“你真好……謝子時,你真好。”
舔了舔幹澀的唇瓣,穆然陰郁俊美的臉上滿是激動。
怎麼好像穆然的精神狀況不太對勁,謝子時想。但一想到這裡是市内最著名的精神科研究中心,思路逐漸清晰。
他語氣帶着安撫意味:“先别激動,慢慢說。”
穆然恢複平靜,羞赧道:“對不起,我是來開藥的,最近精神壓力太大,開一點舒緩藥,謝子時你是來看病的嗎?”
謝子時生病了,那豈不是和他一樣,他們是同類……
穆然極力掩藏内心深處躁動的愉悅。
謝子時沒有否認,點頭:“我來檢查,過度勞累,醫生建議多休息。”
不是精神病……
心頭閃過失望,卻又很快被興奮填滿。
真好,真好……謝子時仍是完美的,是他高高在上的神。
幾句閑聊,謝子時額頭冒出細汗,胃疼的愈發激烈,臉上卻還是保持平靜:“我先回去了,你也保重身體,是藥三分毒,盡量放輕松,别給自己太多壓力。”
穆然點點頭,“嗯,我會的,吃藥的話效果更快。”
凝望男生離去的背影,幹淨的白襯衫下那截細窄的腰肢随着走動輪廓若隐若現,穆然臉上的愛慕與迷戀再也無法掩藏。
他撒了謊,根本不是什麼壓力大,都是騙人的。
穆然有病,親近的人都知道,但他覺得自己隻是太過喜歡一個人,有什麼錯。
風吹開他手中攥着病曆的一角,上面赫然寫着。
「戀愛性妄想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