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和醉鬼沒法講道理，謝子時算是深刻意識到了。
司維慈口齒不清，嘴裡嘟嘟嚷嚷着什麼好喜歡你，謝子時聽不清，也懶得去細究，按照莫名其妙出現的996的說法，大概是喊白祁吧。
但還好，不知是他的威脅起了效果，還是怎麼地，司維慈倒是沒吐。
那顆毛絨腦袋蹭的他脖頸微癢，很陌生的感覺。
男人的鼻梁優越高挺，鼻尖抵在眼前惑人一截的瑩白鎖骨上亂蹭，狗啃的骨頭似的迷戀。
“嘶----司維慈！”疼痛令謝子時清冷的聲音染上一絲惱怒，“你屬小狗的嗎？”
原本好看白皙的鎖骨，赫然烙下了深深的牙印，紅痕蔓延，濕漉漉泛着水光。
他平時怎麼沒發現，室友像一條大型犬，還是會亂咬人的那種。
司維慈擡起頭，無辜的眼神讓謝子時回想起曾養過的金毛蜂蜜。
瞬間洩了怒火。
好不容易脫鞋将人丢到沙發上，蓋上薄毯，溫水簡單為他擦拭了兩下臉，就往卧室的方向走。
濕紙巾擦拭鎖骨殘留的水漬，撿起垃圾桶裡被一衆廢紙稿淹沒的智能音箱，精緻的墨瞳垂斂，盯着手上的小音箱思考。
謝子時與司維然慈同住近一年，他在自己面前一向高冷少言，二人之間井水不犯河水，偶爾互相幫助，可以說是良好的合租關系。
司維慈職業是遊戲主播，經常直播到淩晨，而謝子時是一名自由原畫師，也時常趕稿到深夜，房間隔音很好，謝子時畫稿時喜歡戴上耳機聽音樂。
包括吃飯、睡覺、外出，可以說，他們的生活十分同頻，這也是謝子時選擇與司維慈繼續合租的原因之一。
今晚的經曆太過離奇，令謝子時開始思考起是否繼續這場合租。
「怎麼樣，現在相信我了吧？我可是來自高等位面的智能系統，你現在求我還有機會。」
“……”
996勉為其難：「喂，你至少說幾句好話。」
給它個台階好不好。
謝子時：“我出門的這段時間，你一直待在垃圾桶，怎麼幫我？”
「我隻是暫時寄居在這個低級機器中！不妨礙我可以幫你擺脫死亡結局，一旦任務完成，我還可以幫你提交申請，有機會成為快穿局員工體驗不同世界。」
996說：「前提是阻止司維慈和白祁在一起。」
奇葩的任務。
“容我先拒絕。”謝子時将音箱放到工作台最底層的抽屜裡，關上落鎖，“保險起見，你和我都需要檢查一下。”
「……」996它要氣炸了，各種意義上的。
……
浴室響起，淅淅瀝瀝的水聲。
整個人溫暖潮濕的水汽包裹，潺潺水流聲中，謝子時閉上眼，任由臉上水珠四濺，給人一種感覺清冷而遙遠，如月缥缈。
他仿佛遠行的旅者，獨自走在漫無邊際的旅途，沾染滿身孤寂……
假設996說的是真的，他的命運竟然是和兩個人的愛情息息相關，未免太過可笑。
他會死嗎？謝子時不知道。
如果可以，他想好好活着。
……
簡單擦拭頭發，水珠順着發絲、耳尖流淌，滴落在肩頭的棉質睡衣，顔色加深，水迹蔓延。
毛巾随意搭在後頸，謝子時來到廚房為自己沖泡一杯溫檸檬水，剛喝下一小口，就聽到了沙發上的動靜。
半開放式的廚房，擡眼就是客廳。
他以為司維慈至少要一覺睡到第二天，沒想到隻是幾個小時。
這人安靜地坐起身，揉醉後的腦袋。
“我這是…回家了嗎？”司維慈清醒後，恢複了往日的高冷。
謝子時點點頭：“嗯，沒有房間鑰匙，我隻好先将你安置在沙發上。”
抓住即将滑落地闆的薄毯，司維慈鋒銳英俊的眸看向他，眼底莫名的情緒轉瞬即逝：
“麻煩你了，我……喝醉後有做什麼奇怪的事麼？記不太清。”
“奇怪的事？”謝子時想了想，眼睛彎起好看的弧度，他擡手輕輕拉下棉T恤的領口，剛好露出鎖骨上還未消散的咬痕，“你是指，發酒瘋咬了我一口？”
光潔的肌膚在水汽的蒸熏下顯出好看的淺粉色，一片淺色中那枚深紅的咬痕就顯得惹眼極了。
呼吸一兩秒粗重，臉司維慈眸色陡然深沉：“真的很抱歉，朋友實在太熱情，我也不好推辭……”頓了頓，他解釋道：“我平時基本不會喝醉，這次是個意外。”
松開衣領，謝子時面上保持客氣的微笑：“沒關系，下次注意一些。”
想起包廂裡的一幕，他揶揄道：“對了，你喝醉後一口一個時時。”
“司維慈，時時是誰呀？”
回憶起狗狗狀态，謝子時生出幾分逗弄的心思。
夜深，為了照顧沙發上喝醉的室友，謝子時隻開了一盞小頂燈。
潔白柔和的光灑落在頭頂，将青年整個人包裹，青年穿了一身棉質家居服發尾微濕，手中抱着玻璃杯，歪頭淺笑。
燦黃的檸檬片沉入杯底，極其溫馨而美好的畫面。
之子于歸，宜其室家。
腦海不由自主浮現這麼句話，司維慈漆黑的眸緊緊盯着他的室友，喉結輕微顫動：“是你。”
“時時。”
謝子時一愣，輕咳一聲撇開眼。
半分鐘過去，兩人都沒有說話。
“需要喝杯水潤潤喉嗎？”謝子時打破沉默。
好尴尬，怎麼就問出剛剛那一句了呢。
司維慈啞着嗓音，盯着男生手中的杯子：“好，蜂蜜檸檬水可以嗎？”
“當然。”
謝子時是個體貼的室友，拿出新的玻璃杯，準備放入檸檬片，後知後覺才發現家裡的最後一片檸檬似乎正在他的杯子裡。
“抱歉，檸檬用完了，給你沖一點蜂蜜水吧。”
司維慈：“可我想喝酸的。”
“怎麼辦，時時？”
謝子時停下動作，猶豫道：“不介意的話，這杯讓給你，我隻喝了一口。”
求你忘記時時吧。
搖了搖頭，司維慈指尖摩挲柔軟的毛毯：“當然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