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回到最初認識的時候。
隻要刻意避開,真的就可以看不到對方。
除非有意外的巧合。
周六的晚自習,尤之螢堅持上到最後一節,走的時候班裡已經沒剩幾個人。
她收拾東西下樓,出去才發現外面在下小雨。她沒有帶傘,不過雨不大,走到校門口打車就行。
秋天的雨一落,似乎立刻就能降溫幾度,走在雨裡渾身冷飕飕,尤之螢加快腳步時有人追上了她。頭頂有把黑傘罩下來,她才看到宗怿。
就這樣共撐一把傘到門口。
在路邊等車時聊天,這才知道他們回家是同一個方向,隻是宗怿要遠上幾公裡,他住在綠淞河的另一側。
于是他理所當然喊她乘一輛車,到時候中間把她放下就行。
尤之螢沒有拒絕。
雨一下起來,出租車就供不應求,好不容易等來一輛,把誰撂在這兒繼續等都顯得很沒必要。
幸好時間夠晚,雨也才下起來,路上不堵。
車子一路開到尤之螢平常下車的公交站台,她從車裡下來,雨已經變大了些,但影響不大,她隻需要穿過馬路就能進小區,她快步往回小跑,那車子卻還停着。
宗怿很快下車,追上她,撐着傘将她一直送到單元門口。
尤之螢和他揮手道别,看他出了側門,正準備進去,一撇眼,看到了薄薄雨幕裡走來的身影,愣了一下。
這個時間,大概是從盧遊的生日聚會回來。
和她一樣,他也沒有帶傘,小區裡黯淡的路燈光照出他被雨淋濕的模樣,冷白的面龐,清黑的眉眼,額發濕答答,狼狽是狼狽的,但也有種說不出的意味。
一種詭異的惹人憐愛感。
尤之螢想叫他快點上去洗澡,然而視線對上一眼,他的眼睛冷淡得和這濕淋淋的秋雨沒什麼分别,她的同情心消失了,抿了抿唇,什麼也懶得說了,轉身上樓。
周重西在熱水下沖了幾分鐘,情緒好了一些。
他沒在浴室待很久,胡亂擦了擦身體,穿上衣服,回房間才慢慢擦頭發。盧遊打了電話來,問他到家沒有,有沒有淋雨,又抱怨雨下得太突然,害大家都毫無準備,弄得他的生日有個不順利的收尾,婆婆媽媽地說了一通。
周重西沒什麼耐心,講了幾句就挂了,手機扔在床上,心裡又浮起一些說不清的躁悶。
窗外的雨聲漸大,窗戶上的聲響不斷。
他有種沖動,想去問尤之螢為什麼是那個人送她回來。
是碰到了還是約好的?
是第一次還是經常送她?
如果是這樣,她為什麼還要對他說那樣的話,為什麼還想親他?
尤之螢注意到外面安靜下來,便收拾東西去洗澡。
進了衛生間,看到地面有一塊一塊的濕迹,淋浴間也是,玻璃壁上水珠蜿蜒,有換下來的衣服扔在馬桶蓋上,隐約看到被上衣遮住的内褲一角,他好像還沒收拾。
她一時間進退兩難,不知道是就這麼去洗還是喊他來收一下。
也不知道他是等會要來收還是忘了。
之前他要麼是早早洗完收拾得清清爽爽,要麼是在她後面才洗,沒遇到這樣的尴尬狀況。
尤之螢想了想,拿着東西往外走。
剛走到衛生間門口,就碰到了他。尤之螢不大自在,視線從他的臉上移開,她往旁邊讓了讓,站到洗臉台前,給他空出位置。
周重西走過去拿了自己的衣服。
尤之螢一直沒說話,她在等他出去,眼見着他走到門口,準備過去關門,他卻又忽然停步,臉龐側過一點角度,朝她睨了一眼。
那一眼,看得尤之螢莫名其妙,她憋了幾天,沒沉住氣,“看我幹什麼?我又怎麼得罪你了,你自己沒收拾衣服,不會也要怪我侵犯你隐私吧?還是我沒有躲好,不小心出現在你面前了?”
周重西看着她冷冰冰的眉眼,喉嚨裡硌了一下。
他唇動了動,語氣同樣不好:“大概是我不該出現吧,打擾了你,需要道歉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