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佩甯靜靜立在不遠處,仿佛一時無人在意。她望着何懷秀在楚人修懷中的情形,心中亦酸澀難言、焦灼不定。緊接着便又見妫越州迅速俯身向何懷秀胸前的幾處大穴點過,按住她的手心緩緩輸送内力。
“……半蹬腿的功夫了還逞能!”不知何時已走上前來的楚頤壽将妫越州撥開,自己接上按住了何懷秀。楚人修看了看她,又向妫越州望了一眼,抿住唇瓣沒有開口。
“行啦,暫時已将她氣血穩住,總歸是我無意打傷的,難道我楚頤壽還不認賬麼?哼!”楚頤壽站起身來,又對楚人修道,“喂!楚姓小兒,你那作惡多端的爹可是栽在我手裡了,可要報仇?!”
楚人修抱着母親,擡頭直視她道:“我們同他恩斷義絕,再無犯傻發瘋的道理!”
楚頤壽卻冷笑一聲,道:“你單這樣說,我卻不信!到底你還是他的閨女,焉知此時縱然心痛日後卻不會反悔?再加上你這個媽,那風險便更多了一重!”
楚人修便低眉道:“一切單憑莊主處置。”
楚頤壽聞言倒多看了她一眼,道:“你倒乖覺!既然如此,從此你就隻在這裡做一個普通弟子!至于為你母親延醫用藥之事,我不會多管。”
見楚人修垂首應下,她又向兀自擰眉的妫越州橫了一眼,才對圍觀的衆人揚聲道:“我乃鑄劍山莊真莊主楚頤壽,數年前給楚柞這一仠險小人所害,如今九死一生歸來,自然是要撥亂反正、恢複正統!爾等若還有與楚柞一心者,速速坦白!”
方才敢上前之人幾乎已被她殺了個幹淨,如今剩下的自然都是瑟縮畏懼、不敢多言,又見楚頤壽威嚴駭人,自然心中膽寒。因此楚頤壽話音未落,這些弟子便當即紛紛下跪,口中喊起“莊主神威”“莫敢不從”的話來。
楚頤壽皺了下眉,擡手止住,又将妫越州推上前來,道:“這便是鑄劍山莊少莊主!我的徒兒、繼承人!”
妫越州倒是還未料到有這一出,正欲開口卻又給她瞪了一眼。楚頤壽冷哼一聲,目光在躺在地上進氣多出氣少的楚柞身上一點而過。她不僅将這厮手腳打斷、肺腑震碎,還以内力封住了他身上的多處經脈痛穴,保管叫他痛楚如沸,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喝道:“方才領命去尋野犬之人何在?!”
四下皆靜,不多時一個弟子便出來回禀道:“回莊主,莊内不養狗,胡師兄許是去了山下借……尚未歸來。”
這位胡師兄便是見楚柞落敗便忙不疊打頭向楚頤壽投誠賣好的那位,見楚頤壽話中的意思是要尋野狗,便急領了命下山去尋。
“好啊,那麼你去找他,倘若一刻鐘的功夫再回不來……”
話不說清之時顯然更具威脅,那弟子應下後便如給火燒了屁股似的向外攆去。楚頤壽轉過頭,視線從外圍一圈戰戰兢兢的人影中來到近前,便一眼鎖定了那廂不曾輕舉妄動的沈佩甯。她盯着對方好生瞧了一會兒,又回頭看了眼妫越州,便大步向她走去。
沈佩甯見她模樣可怖、氣勢淩人,一時不由得有些緊張,一手已按在劍上,瞧妫越州緊随其後跟來,倒是沒登時拔出劍來。
“你用劍?”楚頤壽問道。
沈佩甯瞧着她與妫越州關系匪淺,也暗自不解于二人這似乎突如其來的師徒關系,不妨她一開口竟是問了如此莫名其妙的一句。她動了下嘴唇,便猶豫着點頭。
“你的生辰在甚麼時候?”
沈佩甯又吃了一驚,她擡頭看向楚頤壽身後,見妫越州挑了下眉,而前方這怪人則格外理直氣壯的模樣——與方才那聲色俱厲相較卻已和緩許多,不由得心中升起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