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兒在素家莊之時,有幸得妫女俠相救才撿得命來,感激涕零,無以為報。尚念得家中有一卷明坤神劍秘冊,或可稍償此大恩,還望父親母親準允!”
楚人修見父母一時色變,便先上前将提前備好的“原委”緩緩道出。她并非言而無信之輩,亦更不想見妫越州與家中雙親起了沖突,神情之間自然萬分誠懇,隻盼雙親能夠曉喻此意。
楚柞聞言一愣,随後便大笑着将打躬的兒子托起,道:“孩兒知恩圖報,理所應當,理所應當!”
說着他便正式向妫越州那廂看去,頓了一頓,神态裡勉強撐起三分笑意,沉聲道:“妫……女俠,久仰久仰!”
妫越州挑眉觑着他這副裝模作樣之态,擡腳便向前走了半步,果不其然便聽得廳上人皆呼吸驟緊。正在此時,那楚夫人卻已連忙上前,半身将丈夫孩子攔在身後,笑道:“妫女俠,多謝你相救我兒性命,那秘冊我夫妻自然雙手奉上。”
“修兒,那冊子就在你父親書房暗格内,還不快去取來!”
楚人修見母親側過來的半張臉上是罕見的凜然之色,心中一緊,正欲閃身上前,卻被父親又是一把抓住了手臂。
“那秘冊……正在書房内第三密格之内,切勿取錯了。”楚柞再度輕聲叮囑道,說話間他再度向妫越州暗暗打量了一眼,确認并無佩劍在側,才終于舒下半口氣來,可心中不得不責怪兒子處事魯莽——雖說須與她虛與委蛇,可實不該突然便将人帶到了家中;不過這也确乎表明這妖女已對他有了信任。為成大事,恐怕不得不将那秘冊姑且給出,日後也能一并收回。他心道:否則這妖女倘若直搶,我楚某雖不懼死,可也不能令我正道再度蒙羞!為今之計,隻有卧薪嘗膽,才能最終力挽狂瀾!這般想着,他推了兒子一把,卻見他面露為難,不肯向前,最終正色道:
“孩兒記性不好,恐怕還要麻煩父親親自取來,更何況妫女俠做客莊中,我若失陪,實在失禮!”
楚人修快速說完,便又上前引着妫越州入座,還趁機回頭向父母使了個顔色,見父親終于拿定主意轉身離去,她才暫時放下心來。
妫越州瞧她緊張,倒也沒多說甚麼,順勢便挑了個座位,眼見那楚夫人已然壓下如臨大敵之色,唇邊帶着三分笑意吩咐着人奉茶,不由得便起了幾分談興。
“我聽說夫人姓何?”
楚夫人聞言倒是一怔,不着痕迹地對她打量一番,旋即笑道:“正是,微末小姓,何足挂齒?”
“這話卻是忒也謙虛啦,”妫越州道,“‘靈蛇小槍’何懷秀,名動江湖數風流。我雖年輕,若連前輩的名字都記不得,豈不太過失禮了?”
楚夫人驟然便擡眸看向對方,妫越州則淡然回視。廳上的氣息霎時在兩個女人的目光中被盡數蕩盡,楚人修隐約間隻覺喘息困難,便忙将人奉上的茶盞将妫越州那側推了下,同時道:“母親快說這是甚麼茶?我聞着清香幽遠,妫大俠快嘗嘗罷。”
楚夫人便一笑,收回視線,撥動着茶盞道:“往事前塵,說出來也不過是惹人發笑罷了。還不如一盞茶的滋味來得适意自在。妫女俠,這是我特使人取來的‘觀音照井’,不知合不合你的口味?”
妫越州卻道:“衆口難調,茶的滋味于我而言倒是無甚緊要,比起這個,我更好奇——”
她的視線落在一旁的楚人修身上,繼續道:“你難道不會使槍麼?”
楚人修愣了下,還未言語,便聽得母親搶先道:“她是這鑄劍山莊的人,自然是用劍的功夫最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