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參聽罷當即惱羞成怒紅了臉,“你在說什麼亂七八糟的!什麼叫我把自己當他爹!”
樂壹撐着下巴,平靜地看着他,輕飄飄反問:“難道不是嗎?”
林參順手将面具朝他砸去,“你可真會形容!!”
樂壹接住面具,歪嘴冷笑,“我如果說錯了,你何必這麼大反應。”
林參啞了聲,坐立不安地不知道該呈現出什麼态度才能讓自己看上去不那麼窘迫。
樂壹繼續用理所當然的語氣提出建議,“你應該告訴他真相,然後不管他願不願意,直接帶回家,關起來。”
林參給了他一個嫌棄的眼神,毫不猶豫地否定,“不行。”
樂壹幽幽問道:“你為什麼不敢讓他知道,你是林參。”
“還不是時候。”
“非也,你就是不敢,你被他拿捏了。”
林參朝他擺了一下手,用耍賴的态度逃避這戳心窩子的話,“你說的都對,行了吧。”
樂壹:“呵呵。”
此時門口響起的敲門聲救林參于水火之間。
咚咚咚。
“樂公子,娘娘買了藥親自送來,可方便開門。”
林參聽出這聲音是江滿身邊的侍女,眉頭一皺,連忙撲到樂壹面前搶奪兔子面具。
樂壹試着逗他兩下,故意将面具舉遠,讓他夠不着。
但本就沒有很認真的挑逗被林參三兩下破解。
林參戴上面具之前瞪着他小聲罵:“你真無聊。”
樂壹仍是一副吊兒郎當樂在其中知錯不改的态度,并沖林參聳聳鼻子笑了笑。
“進。”
得到樂壹允許後,侍女推開門。
但林參在門口第一眼看見的人卻是榮王妃江滿。
年近半百的女人,因為在深宅大院裡嬌生慣養着,氣色比尋常婦人紅潤許多,身材也更精緻。
隻是眉宇間淡淡的憂傷如霧般揮之不散。
侍女和嬷嬷分别退至門口兩側站立,把視野和路都讓給江滿。
江滿端着一盒精緻的創傷藥,走動起來頭上的步搖以微小的幅度輕輕搖晃,就像她一直笑着卻沒有太大波動的表情。
她走到林參面前,把藥盒放在桌子上,「謝謝你,是你救了我。」
林參回頭看了眼漫不經心還在吃包子的樂壹,困惑不解。
「您知道我們是什麼人嗎?」
林參重新面向江滿,選擇了用啞語,而不是開口說話。
嬷嬷和侍女走進來,默契地關上門。
“撈月谷的人。”
嬷嬷替江滿回答,沉悶的視線落在樂壹身上,言語不悅,“想必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撈月魔頭,樂壹先生。”
樂壹冷笑一聲,始終沒看她們一眼。
雖說早就摸透了榮王府每一個人的底細,也知道誰是敵人誰是無辜之人。
但面對最無辜的江滿時,樂壹還是給不出什麼好态度。
畢竟再無辜也是榮王周芒的枕邊人。
昨日若非周禧沖上去,他甚至不想救這三個女人。
此刻江滿看着林參的手,看完他的啞語手勢後,始終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忽然有了溫度和血肉。
「原來是你。」
她笑眼逐漸變得明媚,啞語手勢亦透着無限溫柔,眸中憂愁似乎在這一刻短暫消失了。
「我好開心。」
林參愣愣地開口說話:“你是……怎麼認出我的?”
江滿靠近林參,和林參之間的距離剛好夠她比劃啞語,再近便太擠了。
「每個人的手語,和容貌一樣,都有着獨一無二的特點。」
林參恍然大悟的同時又萬分震驚,“你能通過手語認人,可我竟看不出任何區别。”
江滿笑得更加燦爛,動作溫和地牽起林參的手,拉他一起坐下。
在樂壹、侍女、嬷嬷,以及林參本人的注視下,她小心翼翼捧着林參的手,為林參解開鮮血已經結痂的紗布。
林參眉頭皺了皺,忍着疼一聲不吭。
之前的藥是樂壹塗上去的,手法極其粗糙,塗抹不均勻不說,還弄得傷口周圍到處都是。
這會兒拆開紗布,一個幾乎潰爛的點狀傷口呈現在衆人眼中。
它就那麼霸道地長在林參手心,有些地方已經發黑,有些地方流出了渾濁的膿水。
在場每個看見它的人,都感覺自己手心也隐隐作疼了。
尤其是樂壹,骨肉相連的心有靈犀讓他深深體會到了一模一樣的傷痛。
因此他撐着下巴的右手手指不自覺緊掐了手心。
江滿雙眸顫抖,捧着林參的手兀自悲傷了好一會兒。
拆開紗布後,她一個輕微回眸便傳達給了嬷嬷暗示。
嬷嬷走出房間,很快端來一盆幹淨的溫水。
侍女沾濕手帕遞給江滿。
江滿接過溫熱的手帕,仔仔細細為林參擦幹淨濃血與髒了的藥。
處理完畢後,打開她自己帶來的藥膏盒子,用木條挖出一團黢黑的藥膏輕輕塗抹至傷口處,再用新的紗布将傷口包裹起來。
林參整隻手被包得隻有五個指頭漏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