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禧見林參蜷縮在地上發抖,慌忙向林參跑去。
但還沒靠近,林參卻自己站了起來。
在林參迅速擡手往外送力的瞬間,三片染血的枯葉從他指間飛射而出!
正在奔逃的最後三名騰蛟會歹徒應勢倒地!
“啊!”
三個女人從歹徒肩膀上摔落。
侍女和嬷嬷滾了幾圈後,被面容猙獰死不瞑目的歹徒形象吓得失聲尖叫。
江滿亦是花容失色,雙眼圓睜,散亂的長發被汗水打濕粘在蒼白的肌膚上。
隻是她和另外兩個女人不一樣,她再驚恐,卻叫不出半點聲音。
另一邊,林參咬牙用力拔掉手掌心中鋒利的袖箭後,蔓延至全身的疼痛頓時令他感到一陣失重,接着便連把袖箭丢掉的力氣都沒有了,隻能由得袖箭從顫抖的手中自然墜落。
而他兩眼一白,自己也跟着那支血淋淋的箭重重倒下。
他這才發覺箭上塗有迷藥。
雖不緻命,卻夠他睡好久。
“白衣哥哥!”
周禧沖到林參身後托住他的肩膀,沒讓林參再次摔倒在地上。
“樂谷主!!”
情急之間,周禧對自己下意識向樂壹尋求幫助的行為感到不可思議,但他微愣片刻,還是忍下慚愧感對樂壹大喊:“你能不能幫一下!别看戲了!!”
樂壹神色陰沉,向着已經被林參的子規啼打殘了半條命的孫容走去,一步步踩在枯葉之上,腳下發出了令人頭皮發麻的喀嚓聲。
“樂谷主……你是撈月魔頭樂壹?!”
孫容的十個指甲蓋裡堵滿了黑泥,他還在抓着泥土不斷往後蠕動身體,寬松的□□濕了一大片。
光一個“樂”字便吓得他魂飛魄散。
他帶來的白燈籠躺在不遠處,隐隐預示着他的結局。
樂壹身上的墨綠長袍在風中搖晃,慘淡的白光照在其間,各種繡花仿佛活了起來。
他緩緩朝孫容走近一步,孫容就狼狽地向後拖動一寸身體。
孫容的肋骨已經斷裂,無法爬起來逃命。
身邊同伴死的死,傷的傷。
周禧也不是第一次見識到子規啼的厲害,但此刻依然被震撼得五體投地,“才一招。”
他低頭問靠在他肩膀上的林參,“這是第幾重?”
林參吃力地擡起手,顫顫巍巍比出一個數字,「六」。
“哇。”
周禧滿眼豔羨地朝樂壹投去目光,“那樂谷主的第八重豈不是比這還要厲害,更别提樂叁的第九重了,怪不得你們能成為江湖第一大教派。”
兔子面具下的嘴角勾了勾,張嘴不出聲說出兩個字,“笨蛋。”
此刻,樂壹順手撿起孫容遺落的大刀,面無表情拿刀指着已經驚魂失魄的孫容,“傷我家人,不可饒恕。”
“樂……樂谷主,饒了……啊!!!”
樂壹沒聽孫容廢話,一刀揮砍下去,分離了他的腦袋與身體。
圓滾滾的頭纏滿了沾着濃稠鮮血的頭發,在黑泥土地裡滾了兩三米才停下。
頭上的眼睛還大睜着,定格了大刀揮落的那一瞬間的恐懼。
鮮血噴濺在樂壹墨綠長袍上,以及他的脖子上。
“真髒。”
他深鎖雙眉,嫌棄地丢掉大刀,看了眼身上的血,表現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态度。
林參知道他最讨厭不幹淨的東西。
他能不顧心裡潔癖親自動手殺人,定是已經憤怒到了極緻。
林參在虛弱的狀态下看見他回頭面向自己,一隻手按着另一隻手手心,綽有餘裕地笑了笑。
與他年少時同欺負過林參的孩子打完架後,再回來找林參邀功是一樣的自大模樣。
林參在暖心與哭笑不得中用完了最後一絲力氣。
整個人壓倒在周禧身上時,聽見周禧手足無措地大喊:“喂!樂谷主!你的護法不行了!别讓我扶着呀!你自己來!不然我讓他躺地上了啊!”
而樂壹回以他最真實的憤怒與謾罵,“艹!!你個沒心肝的!!還不是為了救你!!你敢把他放下試試!!”
話音漸漸消散,林參徹底陷入昏迷,什麼也聽不到了。
不知睡了多久,迷藥藥勁過去後,林參醒來,半睜開的眼睛透過面具眼孔看見一個瘦小的身影坐在床邊打盹。
窗外的陰天讓他分不清現在是什麼時辰,隻能依稀辨别已經是翌日白晝。
床邊周禧身着粗糙的短襖和棉褲,寒酸的暗沉色調擋不住少年明豔容貌所散發出的迷人光芒。
“希妹……”
林參無意識開口輕聲呼喚他,但本就虛弱到打顫的聲音被面具阻隔後,傳到周禧耳中更加模糊不清。
周禧腦袋重重一點,猛地驚醒,揉揉眼睛盯着林參問:“你說話了?”
林參蓦然清醒卻陷入死一般的沉默,一動不動地透過面具眼孔望着周禧。
須臾,他輕飄飄搖頭否認,其平靜淡定的态度讓周禧深信是自己産生了錯覺。
“剛剛做夢聽見大師兄在叫我。”
他用手腕纏着繃帶的那隻手托住下巴,郁悶地歎了口氣,“我托傅師姐買的琴應該已經送到小七宗了,希望大師兄和小七宗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