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電話,雲瀾還有點呆滞,盯着那電話聯系人的備注,點進去看了又看。
“叫成那樣,怎麼,誰要割你大動脈?”陸離剛才在和聯盟内他負責的技術部開視頻會議,幸好是沒開麥,不然讓其他人聽見雲瀾那一嗓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的陸離前輩在宿舍裡養雞。
“穆清呢,什麼時候回來,馬上到門禁時間了。”
“不回來了。”雲瀾神色木讷,“和他任務對象準備一起去他家過夜。”
“……什麼?”
都是中文,怎麼連在一起就有點聽不懂了。
“對,你沒聽錯,就是那個意思。”雲瀾緩過神,轉眼又換了一副表情,“你是不是也沒想到?我去,穆清為了任務怎麼能拼成這樣,用自己試探任務對象這招,實在是高啊!”
陸離:“?!”
“你等會——”黑客精英的腦子在這一刻忽然有點轉不過來了,罕見地面色扭曲,“什麼意思?”
“這你不懂?也對,你這種人怎麼會懂。”雲瀾盤腿坐在床上,仙人一般做了個手勢,裝模作樣道:“就讓為師來點撥你一二。”
陸離歎口氣,合上筆記本電腦,“徒兒愚笨,還請師父賜教。”
雲瀾噗嗤一聲笑了,一秒就敗下陣來,把床簾固定好,趴在床邊上,雙手撐着下巴,腿盤着在身後一上一下,“哎呀你好好想想啊,動動你高智商的腦子!”
“穆清原來不是說出去逛逛嗎,結果他去酒吧接紀時予了,現在回不來要去他家裡,這還不能說明什麼?”
陸離被雲瀾滿是笑意的眸光晃了下,有一瞬間的愣神,随即反應過來:“說明什麼?”
“敬業啊!他為什麼不穿身讓老闆去接?還不是怕人酒後亂性對老闆做什麼,那結果可不得了,索性自己上。蓋以誘敵。”雲瀾說到這,假模假樣地抹了一下眼角,什麼也沒有,幹巴巴的。
“……那什麼,有點假。”雲瀾不太滿意,“幫我弄點水過來。”
陸離在餐巾紙上倒了點水,配合地遞過去。
雲瀾接過,仰着頭瞪大眼睛在眼角抹了抹。
好了,現在有“淚”了。
陸離若無其事地把紙巾又接回去,繼續看雲瀾表演。
“以身為餌,真是……太感人了。”雲瀾努力地向下瞥着嘴角,“真想給咱們清清頒個獎,感動全國候選人之一。”
“那我也給你頒個獎好了。”
雲瀾停了他那哭哭啼啼的嗓子,問:“什麼獎?”
“給咱們瀾瀾——”陸離抽出一張幹淨的紙,踩在梯子第一級,這個高度伸手正好可以碰到雲瀾的臉。
柔軟幹燥的觸感劃過臉龐,觸過睫毛,蜻蜓點水般地在眼角停頓片刻,水痕就被吸走,在紙上無聲的潤開一片。
“……頒個奧斯卡小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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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
剛出酒吧門,冷風直直地撲面而來,不知是剛吐完不舒服還是風灌進肺裡的緣故,紀時予咳嗽了好幾聲。
不管是哪個,穆清沒有猶豫,脫下自己身上唯一一件外套,“穿上。”
紀時予不肯:“那你呢?”
“我身體好的很,你趕緊穿上。”穆清強硬地拽着他的手穿上外套,自己低頭開始在打車軟件上等待司機接單。
今天可能水逆,等了将近五分鐘都沒人理。
腦子不好使了,應該在酒吧就開始打車的,幹嘛在外面站着。
最終,穆清做了個無奈的決定——
走回去。
從這裡到自己家,抄近路的話……大概二十分鐘。
他縮了下肩膀。沒事的,就二十分鐘而已,凍不死。
“你能不能走?”
紀時予晃了晃腦袋,半清半醒,“頭有點暈,可以抓着你走麼?”
還沒等穆清回答,他就直直地闆着穆清的肩膀往自己身上攬,那件外套的一半披在了穆清身上,兩人緊緊挨在一起。
“這樣好多了,走吧。”
衣服隻有那麼大,兩個人披着有點為難,雖然溫度上會好一些,但行走的速度大幅度下降。中途穆清有好幾次提出來衣服給他穿就可以了,但紀時予總是以“頭暈”“感覺周圍在晃”的理由駁回。
于是原本二十分鐘就可以走完的路程,走了半個小時。
小區大門的保安室裡,這個點出入的人少,值夜班的人撐着下巴昏昏欲睡,忽然看到旁邊有兩個行動詭異的人靠近大門。人臉識别幾次都沒有通過。瞬間來了精神,拿上手電,整理衣服,昂首挺胸地邁出去,“诶诶诶,你們幹什麼的?”
紀時予的頭和他挨的太近,外套又蓋住了頭,即便是有補光燈人臉識别的機器也無能為力。
聽到保安的聲音,穆清從外套的遮蓋下擡眼。
“……是你?”保安認出來他,直接用手裡的遙控器開了門,“今天怎麼回來了,平時不都是白天,幾天才回來一次。”
“臨時有事。”穆清微笑着朝他點頭,“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