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笃,秦月明的生身父親,中原伏牛山現任掌門的師兄,因相貌俊朗無雙,曾有“江湖第一美男子”的美譽,持一柄斬鲸劍扶弱鋤強,江湖人稱“麒麟郎”。
他與白馬寨上任寨主、“西屠刀客”沈有思年少相交,性情相投,結拜為兄弟,感情深厚,這也是他将秦月明交給沈家撫養的原因。
沈家滅門案後,秦月明親見秦笃悲痛欲絕至一夜白頭,聽到沈潛的話第一反應便是不相信。
“不可能!”她反駁道,激動之下内力又翻騰起來,然後再次被心口處的真氣撫順。
她冷靜下來,反握住沈潛的手臂,“我要看證據。”
沈潛俯身扼喉的動作本就将兩人的距離拉得幾近,秦月明再一動作,兩人更是近在眉睫,視線相對間,憑空生出幾分暧昧意味。
“你!”沈潛霍然放手,連退好幾步,匆匆擲過來一件物什,道,“這便是證據。”
那是一塊雕刻成棠棣花形狀的黃沁和田玉佩,雕工精美,玉質溫潤通透,十分名貴不凡。
秦月明曾在秦笃身上見過此物,但并不知其來曆。
“這塊玉佩乃前朝古物,是我爹與秦笃結拜時贈予他的信物,”沈潛道,“你猜我在何處得來?”
秦月明心中生出濃重的不祥。
“阮家村,想必你還記得這地方。”
“……我記得。”秦月明攥住床幔,啞聲道。
阮家村并不是什麼村莊,而是一個暗殺組織,尤擅毒殺之術,掌握着許多失傳的毒方,當初左、陶兩位副寨主毒害沈家的毒藥便來自他們。
不過此組織向來神秘莫測,蹤迹飄渺,秦月明這些年一直未放棄追查,也隻抓到一些小魚小蝦,并無太大收獲。
“這玉佩便是阮家村村長給我的,”沈潛面罩寒霜,冷聲道,“玉佩主人授意他派人以失心之毒操縱左、陶二人給沈家下毒,事後再悄無聲息解去失心毒,将罪狀都推到兩人頭上。”
失心之毒乃是前朝失傳的毒藥,中毒之人會被引出心頭最深的欲念,失去理智,被下毒者操控。
解毒之後中毒者隻會以為自己是順本心而為,不會發現不對勁。
前朝江湖曾因此毒鬧出潑天禍事,最後由當時幾位武林名宿出面,毀去所有失心之毒并制毒必需的幾味藥材,才漸漸止住了風波。
聽得沈潛這一番話,秦月明連連搖頭:“不,不可能,父親與沈伯父乃八拜之交,情同手足,他有何理由這樣做?”
“當然是為了你啊,秦寨主。”沈潛一字一頓,咬牙切齒。
秦月明摩挲着玉佩,認真道:“我從未觊觎過你沈家财勢分毫,否則當初為何要拒絕你呢?”
十三年前,沈潛不辭辛勞,親籌材料托鑄造名家打造了一把長弓,贈予秦月明,并表達情意,但遭到了秦月明的回絕。
沈家覆滅後,為保沈家基業,秦月明才以此弓為信物,得秦笃和沈有思之師仙客前輩扶助,以沈潛未婚妻的名義登上寨主之位。
沈潛臉黑如墨:“……你不觊觎,不代表秦笃不觊觎。”
“這玉佩确系前朝古物。”秦月明深吸一口氣道,“但也不能排除有人仿造嫁禍的可能。”
“玉佩雕工是前朝金氏玉匠手筆,今已失傳,根本無法仿造。”沈潛道,“我手中還有幾位證人的狀詞,可與此相證。”
由于身世原因,秦月明與秦笃這位父親關系算不上親密,甚至稱得上疏遠,但她對秦笃的品行還是信任的。
然而眼下人證物證俱全,她心中也不由得生出動搖。
若她父親真是沈家滅門的元兇,那她與沈潛……
“你待如何?”秦月明垂眸,心灰意懶道,“在我爹親口承認此事前,我仍存疑慮。還有,當初我一心助曹神捕破案,從未有任何毀滅證據之舉,縱然你因我爹而仇恨于我,也不要妄加罪名。”
“一切都隻是你的一面之詞,我隻相信自己查到的證據。”
“是嗎?”秦月明懶得再辨,披衣下床,将玉佩遞還給沈潛,随後一邊整理儀容一邊緩緩向門口走去。
沈潛感受着玉佩上的餘溫,攥緊拳頭問道:“你去哪?”
“回家。”秦月明答道,路過博物架時突然頓住腳步,看向上方一座小玉雕,玉人持長槍,身騎白玉馬。
這是她贈予沈潛的及冠之禮,由她親手雕刻而成,暗合沈潛“銀鞍白馬”的外号,她記得沈潛收到禮物時燦爛明媚的開懷大笑,也還記得沈潛“死”後再看到這玉雕時的怅恨。
秦月明突然感到無比的釋然,無論如何,“死去”的人現在活生生站在她眼前,本就是上天的恩賜,就算現在要面臨新的問題,也比一切都無可挽回要好得多。
事實上,她親眼見證過秦笃的悲痛,很難相信他是幕後兇手,但沈潛已經拿出證據,她也需要找到拿出證據,來證實自己的推論。
“沈潛。”秦月明喊道。
沈潛擡眼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