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潛先是被她摔弓的動作驚了一下,又被她的哭聲震到,神色掙紮,讷讷難言,感受她内力的動蕩後臉色瞬間大變,匆忙擡手欲将人打昏。
“你還想對我動手?!”秦月明格住他的手臂,不敢置信道。
“我……”沈潛有口難言。
“好好好!”秦月明嘴角沁出一縷血絲,此時她已完全失了理智,擡手将箭囊也摔到沈潛面前,“沈潛,你既有證據,便拿出來罷,我倒要看看自己是怎麼為了這破寨主之位用心良苦的!”
她臉如金紙,神色狂亂,沈潛再顧不上許多,厲聲道:“秦月明,你走火入魔了,凝神靜氣,抱元守一。”
“咳,”秦月明胸口悶痛,被沈潛的聲音叫回兩分清明,一邊嘶啞咳嗽一邊運轉内功心法梳理體内亂竄的真氣。
但她這些天本就為婁山擂之事殚心竭慮,今日披星戴月而來,又經這一遭大喜大悲,身心俱疲,心法堪堪運轉到一半,便覺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明月!”沈潛驚惶地接住她軟倒的身體。
·
“……劉亭主……議事廳……”
“……少寨主……寨主……煎藥……”
秦月明在一片瑣碎的聊天聲中恢複意識,第一時間側身扶住床沿吐出一口淤血,才覺身體稍輕。
“寨主!”床邊侍立的一名女弟子急忙過來扶她起身,另一名女弟子腳步匆匆走向門外。
秦月明隐約聽到她道:“寨主醒了,快拿藥來,還有,去通知沈少寨主。”
她徹底清醒過來,回憶起之前種種,心緒一陣翻湧,一團暖融融的真氣盤旋在她的心口處,鎮壓着經脈中沸亂的内力。
“寨主,藥來了。”門外的女弟子捧着一碗藥走進來。
酸苦的藥味在房間内氤氲開來,秦月明聞到這味道,暗暗皺眉,淡淡道:“我無事,不必喝藥。”
“走火入魔到昏迷還無事。”門外傳來一道嘲諷的男聲,“你不會是怕喝藥吧?”
說話之人很有分寸,并未進屋,秦月明聽出聲音的主人,道:“陽素名,你不是應該在貴州嗎?”
名為陽素名的俊秀男子抱刀倚在門口,神色疏懶:“查到了一點東西,緊趕慢趕回來,就發現事情已經被你解決了。”
“孟鷹?”秦月明挑眉問道。
“是啊,白費力一番,早知道他廢成這樣,我就不那麼努力查了。”陽素名的聲音中透出三分懊喪。
秦月明哼笑一聲:“懶骨頭,說說罷,你查到了些什麼?”
“我——不對,你是不是想借着和我說話賴掉喝藥?”
“……我是這樣的人嗎?”秦月明道,下一刻就見女弟子将藥送到自己眼前,藥味撲面而來,她情不自禁地皺起了臉。
兩名女弟子啞然失笑。
“你們兩個,”秦月明隔空點點兩人,也知拖下去不是辦法,終究接過藥碗,咬牙閉氣一飲而盡,然後被苦得神色猙獰,“這誰開的藥,苦死了!”
“我開的。”沈潛走了進來,神色陰沉。
秦月明垂眸不語。
屋内氣氛一時有些古怪,兩位女弟子面面相觑,無所适從。
“你們出去吧。”沈潛對兩人道。
女弟子看向秦月明,見她揮揮手,才退出房間。
“咳,”門口的陽素名嗓音有些發顫道,“那寨主,我也走了。”
沈潛臉色更黑了一層,秦月明擡眼打量他片刻,幽幽呼出一口氣,語氣平和道:“婁山擂在即,寨中不宜動亂,若你想拿回你家的寨主之位,待這段日子過了再說吧。”
“我并非為這寨主之位而回。”沈潛沉聲道。
“是嗎?”秦月明不以為意地輕笑,“你昨晚說有證據證明我是你家滅門案的幫兇,那待婁山擂結束,你便拿出這證據來吧,眼下先等一等。”
“秦月明,你做出這幅樣子,是想讨我憐惜嗎?”她表現得愈雲淡風輕,沈潛心頭怒火愈盛,“那你可打錯算盤了,那個被你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沈家少寨主已經死了,死在十三年前,你的父親手上了。”
“你這話什麼意思?”秦月明驚訝失聲,“我父親?”
“是啊,你的父親,我的那位好叔叔——秦笃,沈家滅門案的幕後元兇。”沈潛俯身扼住她的脖頸,盯着她的眼睛森然道,“而親手參與案件查辦、毀滅證據的你,不是幫兇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