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他的反問，夏尋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不同的種族看待同一事情會有不同的看法，靈會無所謂自己的付出夏尋并不意外，否則，這個世界也不會誕生了。

隻是，就算身為神靈的他不覺得痛苦，就算洛一不是他的分身，僅僅是作為受他庇護而存的子民，又怎會不對自己的創世主心生疼惜。

那是常人所無法想象體會的折磨。

她隻搖搖頭，不再開口。

不懂得有時也是一種幸事，她隻是偶然與他相見，太過充沛的情誼會傷到他的。

但也總有她能做到的事情吧，她猜測。

見夏尋沒有解釋，靈也沒有再問，隻是再次回到了最開始的問題：“你為什麼拒絕了規定好的未來？那是對你來說最好的一條路了。你會成為衆生的救世主，所有人都會敬仰你。”

他有些不解，那條康莊大道，是他從無數個可能中親自篩選出來的，名、财、利、祿，全都不缺，而且足夠安穩，直至世界毀滅之後，他還可以用自己最後的力量為她換個新的世界繼續生活。

種種好處擺在她面前，她又是為何不為所動？

“可是那條路上隻有我自己。”夏尋聲音徐徐但卻異常堅定，“隻有我自己一個人獨自行走在時間中，我所有的親朋好友，所有的情緣牽扯，都不在那裡。那條道路雖好，但那裡不是我的歸宿。”

靈沉默半晌。

這是他從不曾考慮的問題，但他答應過，會給她一個最好的結局。

“可我救不下那麼多人。”根根枝條紮入到看不見的遠方，無止盡的向外輸送着體内的靈力，呢喃的低語随着流轉的微光輕飄飄的落在夏尋耳邊，恍若一道驚雷落地，激起心中巨浪波濤。

“什麼意思？”夏尋有些不敢确信。

靈沒有說話，隻低垂着頭，一時之間，隻有無言的沉默在悄聲滋長。

在比她一生還要漫長的靜谧中，幾個瞬間在她腦内接連成一個答案：世界在崩潰，靈在死亡。

萬能的創世主如何才會無法掌控他手中的世界，全能的神靈為何會力不從心？答案隻有一個，雖然無比殘忍，讓人難以置信，可這就是無法辯駁的事實。

靈在消失。

比起世界的毀滅，自己的死亡，更讓她難受的，是靈的消亡。

他可是全知全能的創世主“靈”啊，創萬物，分六界，定規則，平天地。他該是多麼驕傲的神靈，各界至今還在傳唱他曾經的光輝事迹，随便從中一瞥都能看到獨屬于他的風采，他本該一直如此的。

他為這個世界已經付出足夠多的自己，忍受着消失的痛苦拼盡全力為世界填補消失的裂痕，最後還要打碎他的驕傲，親口承認自己的力不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