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無語地看了一眼傭人:“先生說什麼就是什麼,東西不用留。”
程家的女主人意外去世,日後定會迎來新的女主人。
畢竟,程昱澤還沒到三十歲呢,讓他下半生不再婚,不現實。
死人的東西留着也不太吉利。
他們是拿錢幫人做事的,雇主叫他們做什麼就得做什麼。
聞言,安以甯自嘲地笑了笑。
程昱澤何止是開心她死了,在她死之前,他一定恨死她了吧。
對于自己憎恨的人的遺物,根本沒必要留着。
不想看别人扔自己的東西,她火速飄走,漫無目的地在大街上遊蕩。
做鬼有一點比做人有樂趣,那便是可以不花費力氣地走路,還可以随便穿越障礙物,但她當前沒興趣享受這種樂趣。
她都死了幾天,一個同類沒遇到過,也沒見到流傳于人間千年的牛頭馬面,更沒進入所謂的地府、過所謂的奈何橋、還喝孟婆湯,她該何去何從?
茫然使她整天飄飄蕩蕩,做了一隻孤魂野鬼。
做鬼的日子是無趣的,不用吃喝,也不用睡覺,更沒人陪她,她一會飄去看看家人,一會飄去看看好朋友們,一會到處發呆,觀看世間的一切。
日積月累下,她目睹母親從悲傷過度中漸漸走了出來,加上有丈夫和小女兒的陪護,母親恢複了正常的生活,隻是偶爾想到她,然後哭泣。
而她的好朋友們一開始都是傷心的,後面不傷心了,但提到她都會惋惜她的英年早逝,後面提到她的次數逐漸大幅減少,她在好朋友們的生活失去了痕迹。
有一句話叫做,地球上少了誰都會正常轉,日出又日落。
她的死亡,親自印證了這個真理。
不過,她并不難過。
死人不能要求活着一直記挂死人,活人需要為生計奔波,還有做不完的事情,沒那麼多空閑時間傷春悲秋,得往前看、往前走。
一天,安以甯在發呆時,腦海中掠過了程昱澤。
死亡前,她想着這輩子和程昱澤不死不休。
計劃趕不上變化,她真的死了,還在死後聽了程昱澤的真心話。
現在她說不清自己還愛不愛着程昱澤,大概鬼不是碳基生物,實體都沒有,談愛不愛的貌似多餘至極,她又不能和程昱澤在一起。
況且,程昱澤不愛她,好不容易擺脫了她。
但她很好奇,程昱澤有過上他說想要的舒服日子了嗎?
舒服日子是什麼樣的?
百無聊賴的她,決定去看一看程昱澤。
今天是工作日,程昱澤應該在上班。
飄到程昱澤的公司,上上下下地找,都沒找到他,安以甯感到奇怪。
程昱澤外出了嗎?還是在家裡?
他去哪了?現在住哪?
幾個問題一閃而過,她一動不動,懶得飄來飄去了。
講真,鬼不停地飄着,也挺累的。
直接守株待兔得了,就在程昱澤的辦公室待着,她就不信程昱澤今天不來上班,明天還不來,後天又不來……
反正她是鬼,不是人,時間多的是。
守了兩天後,安以甯終于看見程昱澤來了。
未等她飄到程昱澤的面前、仔細端詳他,眼中闖入一個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穿着道士服,拿着桃木劍。
出于做鬼許久的本能,她吓得縮在窗簾後面。
隻見,中年男人進來後,環視四周一圈,道:“程總,您母親說,您看見已故之人好多次了,我懷疑您看見的是鬼。”
鬼?
這中年男人是來抓鬼的?
程昱澤看見的鬼是誰啊?
她做鬼以後,總共沒找過幾次程昱澤,上一次找他還是一年前,程昱澤不會是請人來抓她的吧?
她可是個好鬼,什麼壞事都沒做過。
安以甯不想魂飛魄散,急急忙忙地穿越落地窗,想要跑路。
不料,她轉身的那一刻,極強的吸力襲來,她被吸得暈頭轉向的,陷入了黑暗中,意識逐漸消散。
意識消失的最後一秒前,她絕望地想,自己要魂飛魄散了嗎?
程昱澤恨她恨到這種地步嗎?
連做鬼的她都不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