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羅家孫兒滿月宴上的一些菜還是從我範記的酒肆裡出的呢,要不然我也不知道羅家的事情……糾白?”
面前之人好似神遊開了,拿着筷子卻不夾菜,也不吃面。
範霄霄不由得伸手在章糾白眼前晃了晃:“你在想什麼呢,我方才同你說的你聽到了嗎?那羅……”
“聽見了,你說和于炜彤議親的人叫羅瑥,羅瑥有個哥哥,他哥哥有位夫人姓喬。”回過神,章糾白道。
前些日子,她也是在香附那裡聽說了羅家大辦滿月酒的事,見莳蘿情緒低落,才想着陪莳蘿外出走一走。
羅珀與周婧敏的事情已是舊事,沒什麼值得反複說的,不過那羅瑥與于炜彤隔屏吃茶的事情倒是挺讓人意外。
章糾白有些想不明白:“對于汝陽縣主來說,右相是她的舅父,太後是她的嫡親姨母,就連聖上她都可以喊一聲表兄,她的親弟弟甚至是個小伯爺。”
當朝貴女,大多都是嫁與門當戶對之人,若非與對方感情深厚到非他不可,一般很少會選擇下嫁。
況且,于炜彤前腳才約了周荃珝出府賞梅,後腳就跟羅家議上了親,這未免有些突然。
“和羅家議親,她圖什麼?”
周府裡,郭傳升及時分享了自己聽到的消息并表達了自己的疑惑。
邊上的呂道銘一盞茶才喝了半盞就喝不下去了:“你問我?我連是誰胡亂編排我傾慕于炜彤之事都還沒查出來,現在你問我于炜彤和羅瑥議親圖什麼?我哪裡知道她圖什麼!”
現在的呂道銘一聽到于炜彤的名字就來氣,原先他母親大人的确有意為他求娶于炜彤,可他對那姑娘沒半點好感,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小人竟在背後胡亂編排。
現在流言四起,人人都說他對那于炜彤思念成疾快要死了!
那日去上衙,同僚都問他事情是不是真的,他還納悶是什麼事情,得知原委之後簡直要氣炸了。
什麼呂府的奴婢?
初十那日他爹的确去了祝府不假,可他爹沒帶婢女啊。
也不知道那自稱為呂府婢女的人是如何入的祝府又是受何人指使,竟将他貶成那個樣子。
他派人出去打探了幾日都沒個結果,簡直無奈。
上回從周府回去他同他娘轉述了周荃珝的話,他娘聽了尚且還在猶豫。
這一回,因為突然傳出這檔子事,他娘氣得撕了于炜彤的小像并徹底打消了要同豫中伯府議親的念頭。
雖然也算及時止損,可他們呂家難道不要面子的嗎?他呂道銘不要面子的嗎?
心裡的氣還沒消呢,今日郭傳升又拉着他到周府說要分享什麼秘密,結果這秘密竟與那流言裡看不上他并不管他死活的于炜彤有關。
他真的要氣笑了!
“我不想再聽到于炜彤這個名字,這人是死是活同我沒關系,與誰議親更與我無關。”呂道銘咬牙,“要被我查到是誰傳出的這些,看我不撕爛那人的嘴!”
站在一邊給添茶的水苋忽然手一抖,茶水濺了幾滴出來,見呂道銘斜着眼睛看向自己,水苋連忙跪下告罪,被周荃珝擡手揮退了。
“人還沒查到,淨說這些沒用的,你看看你這兇神惡煞的樣子,别說樂燊府上的丫頭會被你吓着,就連我都要被你吓着。”郭傳升忍不住說話,“你快喝口茶冷靜冷靜吧。”
見呂道銘不情不願地喝起茶來,郭傳升又将原先的疑問重複了一遍。
“你們說,她圖什麼?”
圖什麼?
言歸正傳了。
符寶郎,從六品,隸屬于門下省的符寶司。司中分設内外符寶郎,掌天子八寶及國之符節。外符寶郎掌外廷符玺,内符寶郎掌宮内符玺,不論内外,皆在宮中當值。
羅家家主為工部尚書羅朔,羅二公子羅瑥如今在宮中任的是從六品的外符寶郎,掌外廷符玺,事簡職重。
于夫人出自謝氏,謝氏可以說是當朝最為顯貴的一個姓氏,出了一個太後、一個皇後不算,還有個右相。
除此之外,在朝為官以及在地方為官的謝氏族人或是謝氏門生可不少。
這兩家,怎麼攪和到一起了?
按理說,曆朝曆代的天子都是不願見到朝廷裡幾位首要大員之間存在姻親關系的。要員各掌有諸多大權,若有了姻親關系,兩邊互通,若想聯手起來做些什麼,後果不堪設想。
天子曉得這個道理,文武百官也曉得這個道理,所以朝中人便是要互結姻親,兩邊官吏的官銜都要存在些差距的。甚至于,很多京官隻會與地方官吏的族中女眷結親。
兩方所在衙門的關系越遠,天子越能安心,這姻親才能結得越容易。
眼下這情況,委實令人有些摸不着頭腦。
“羅家與謝家結親,算不算公然結……”
郭傳升心中有了猜測,但他有些不敢置信,連猜測都不敢盡說出口。
“呵,”周荃珝忽然輕笑一聲,“哪裡是什麼謝家,明明是于家。”
此言一出,不僅是郭傳升,就連邊上喝茶的呂道銘都有些迷糊。
于謝不分家,這事兒盛京城中誰人不知?
上回周樂燊讓他轉述給他母親大人的話不就是這個意思?
“這話不是我的意思。”周荃珝将呂道銘與郭傳升二人的表情收入眼底,慢慢将話給說完整,“我方才的話,正是咱們的謝相想告訴外人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