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許貴洪和蔣讓都是回家去住的,夜探镖局的最佳時機擺在面前,沒道理不往镖局走一遭。
畢竟誰也不知道,許貴洪這人會不會在镖局的書齋裡留存一些先前走镖時寫下的劄記或者是别的什麼信物。
白丹拿着夜明珠細細打量着室内的陳設。書齋不小藏書很多,農書也有,民間話本也有,書案上甚至還堆着一些書帖與字畫。東西很雜,也不知這是多人共用的書齋,還是某一個人的書齋。
書案上放着一卷打開了半幅的畫,畫下壓有一封拆看過的書信。白丹将夜明珠放到桌案上,拿起信件剛想借着微光拆看,就聽到書齋外傳來一絲輕微的動靜。
白丹連忙将信件和畫卷放回原處,她剛将小夜明珠塞進布兜揣進了懷,書齋的門就被人從外近乎無聲地推了開來。
門開的響動雖然輕微,但這點聲音在多年習武之人的耳裡卻聽得分明。白丹悄悄地移着腳步,借着幾個書架的遮擋慢慢轉到近門口處的書架旁,屏息等着來人走近。
今夜無月,外頭的廊下雖挂有一盞風燈,室内卻沒投入多少光影。看不清進到室内的人什麼模樣,隻能看出來人挺高,身形勻稱。許是住在镖局裡的年輕镖師。
面對個高的人,前頭的百會與神庭穴不方便下手,便是後頭的啞門穴都要費些力氣。若是墊腳,必定會減弱手刀的力度。
權衡之下,待來人擡手掩好門走到書架外側的時候,白丹腳下一點,無聲地繞到來人背後,以令人反應不及的速度撲到他背上。
怕镖師在出手之前就發出聲音,白丹在撲身而上後迅速伸手将面前镖師的嘴一捂,同一時間,另一手已經蓄足力向着镖師後頸處的啞門穴劈去。
啞門穴為督脈與陽維脈之會穴,重重劈下去之後能沖擊延髓中樞,把握好力度的話,很快便可緻人失啞以及倒地不省人事,好處是不會緻命。
白丹的動作很快,但镖師的反應也十分迅敏,幾乎是在被捂住嘴的同一時刻就将雙手反伸過頭頂。
一雙手自上而下,重重擦過白丹的耳廓鬓邊,擦過肩脖,落在了白丹的肩下腋下,然後順勢用力攥住了她擡起的上臂,就要将她重重往前甩。
肩臂吃痛,白丹一咬牙,在即将被镖師從後背摔過肩之時立刻轉了手勢,将手刀收起,手肘彎曲側繞,在镖師的頸上穩穩一勾。
被大力拽翻之前,白丹腿上蓄足了力在镖師的後腰上重重一踹,倒地的時候借力将镖師也一并帶倒在地。
落地那一刻,白丹立刻扭身上前以膝壓住了镖師的胸口,同時伸出一隻手飛快地鎖住了镖師的喉。
她的手指不輕不重地壓在镖師喉結旁開一寸半的人迎穴上,讓人不至于立刻昏迷,卻也讓人發不出聲音。
經過一番颠簸,小夜明珠自衣襟内陡然掉落。
裹着珠子的絨布小兜落在镖師的身上,珠子從兜裡掉出,在镖師心口處滾了兩滾,滾落至地上,最後定在了他的肩肘外側。
柔柔的光往兩人身上一鋪,将兩人都照得一愣。
兩人都穿着夜行衣,黑巾蒙面,不同的是,白丹的發挽成了一個道髻,而镖師的發則以發帶綁着。
白丹的視線在面前發帶上凝了一凝,再往下移。
她的膝還壓着镖師的胸膛,一手也還鎖在镖師的喉間,她并未急着用空着的那隻手撿起夜明珠,而是擡手伸向了面前之人的蒙面巾。
兩人離得近,若攥住面巾一角,隻消稍稍用力一扯,她就能瞧清這人的臉。
仿佛是猜到了白丹心中所想,在白丹伸手的同時,躺倒在地的男子飛快地擡了一隻手緊緊攥住了正向自己伸過來的手腕。
手腕上傳來的痛感讓白丹陡然加重了鎖喉的力度,剛迫使面前男子失力松了些手,書齋外就響起了巡夜人的腳步聲和呵欠碎語聲。
白丹眉一皺,轉手将地上的夜明珠攥進手裡,屋中的微光于一瞬之間暗了下來。
巡夜人經過書齋門前時,室内出奇的靜,而就在巡夜人的腳步聲剛小下來的那一瞬間,男子突然不顧脖頸處漸漸加重的力度,用力伸手往白丹的腰上重重一箍,帶着白丹旋身而起。
起身之後,男子沒有再與白丹多做糾纏,将人一把推了出去。穩住腳,白丹轉身回撲,對方有所防備,立刻擡臂接下了招。
兩人都是過巧招并沒有下狠手,二十餘招對下來,竟誰也沒将誰放倒。
若不想暴露自己,也不欲深究對方底細,當下還是先走為妙。白丹正想挪動腳步往外走,面前人影便是一晃,那不明身份的黑衣男子搶先一步拉開門閃身溜了出去。
一瞬的怔愣之後白丹擡手往前一推,将眼前開了絲縫兒的門又給掩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