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區一個競寶閣,出了事也該是由當地衙門處理,若非重案,哪會引來京中的官差。
“可我在來競良的半道上的确碰到了一隊官差。”白丹說,“能勞動京中官差的案子,你覺得事情會小麼?”
“姑娘确定那些人是都城的官差且都是奔着競良而來?”
“不确定。”搖了搖頭,白丹露出一絲無奈的笑,“我是在快到獨州時遇上的人,他們往靠獨州城區的大路去了,我走的是靠漳都棉骨山的那條小路。遠遠一瞥,我并不确定他們之後是否也來了競良。”
近獨州有處驿館,驿館附近有條分岔路,一邊通往獨州城中心,一條是通往漳都縣,她是遠遠墜在在那些官差後頭抵達的岔路口。
起初她也以為隻是平常商旅結隊路過,但見那隊人行李簡便,隊伍中也并未攜帶什麼貨物,且那些人騎坐行走皆有序,馬匹側方隐約可見挂有佩劍,她便推斷,這些人若非兵将則必為官差。兩相對比之下,官差的幾率明顯大一些。
十一名官差喬裝快馬前行,所為之事必不是尋常小事。
“既是往獨州去了,查的許是獨州的案子?”馮栌忍不住開口。
“不好說,”白丹還是搖頭,“獨州與競良的距離算不得多遠,凡事就怕個萬一。”
是,凡事就怕個萬一。那日她隻是遠遠見着那群人打馬進城,因為覺得事不關己,也因為分了岔路,就沒有跟上去瞧個究竟。
如今之所以會有此顧慮,最主要的原因是,那日領頭的那個人,從側身和背影的身形來看,和她昨日在半橋茶肆裡見到的那個自稱是從獨州來的徐衷夷有些相似。
但當時距離太遠,又隻是看到一個背影,她實在無法斷定是否是他,畢竟背影相似的人實在太多了。
隻能說,一切都太巧了。自京都而來的官差先進了獨州,徐衷夷也說自己是從獨州來,這種巧合,令她心中生疑。
昨日偶遇徐衷夷和陳良,本是想借着聊天的機會從中套話,卻不想那徐衷夷警惕心頗強,不論她問到什麼,總是輕輕巧巧地将話題給推了回來。
就連對陳良套話時,徐衷夷也不時會打斷她的詢問,偏還打斷得十分自然,讓她無法問出更多。
種種事情,不串起來想還好,一但将其聯系在一處,越想越覺得可疑。
“怪我沒提前同你說這件事,三日限期已經給出去了,事到如今,隻希望是我多慮了。”白丹輕歎,“馮栌,我今夜要去一趟镖局。”
“那我随……”
“不必,你今日去過镖局,以防萬一你還是不去的好。”白丹若有所思地開口,“你今晚早些歇息,明日,我要你再去一趟镖局。”
再去?馮栌有些不解:“咱們今日剛給出三日之期,明日再去,許貴洪會如何作想?”
“想哪裡去了,我不是讓你去催許貴洪的。”白丹抿了抿唇,說,“明日,我要你想辦法去見一下蔣讓,想辦法從蔣讓那邊得到許貴洪對于咱們這樁生意的态度。若有必要,你可透露一點利,激一激蔣讓。”
“姑娘是想利用蔣讓去催許貴洪?”馮栌很快就明白過來。
蔣讓不同于許貴洪,多年未接重镖已令蔣讓心中不快,此次,若得知許貴洪因為一樁特别大的生意猶豫不定,說不定會在關鍵時刻助推一把。
若在此時從中推波助瀾,說不定,三日之難就可迎刃而解。想到這裡,馮栌重重點了點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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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時,夜幕深沉,無月,星子也稀散。白丹從智盛镖局前院的院牆上悄聲落地。
許是剛開年镖局内還未接生意,镖局的前後門隻上了鎖,沒安排人守着,隻有三人巡邏隊在幾個院子之間來回。
想來是不覺得會有賊敢闖镖局,提着燈籠的巡夜人走起路來晃晃悠悠的像是閑庭信步,神情也是倦怠得沒有絲毫警醒之意。
巡夜隊伍剛從前院經過,白丹就悄悄跟了上去,直至跟到東跨院,人影一閃,消失在了隊伍後頭。
東跨院的院子裡有個不小的練武場,練武場邊放着一個兵器架,架子上放着幾把長短不一的大刀和長槍,還有一對不小的八棱金瓜錘,腳下還随意放着兩個榆木箱子,裡頭應該也是放着一些小型的短兵器,想來白日的時候會有人在此練武或是比試。
許貴洪的小女兒,估計就是這個院子的常客。
院中共有六間廂房,白丹繞過練武場,走到第一間屋子外輕輕推開房門往裡看了一眼,又輕輕關上了房門。挨間開過去,直開到第三間才一個側身,鑽了進去。
第三間屋子是書齋。确認書齋裡頭無人之後,白丹自掌中墨色小布兜打開,自内取出了一顆兩指大小的夜明珠。明珠雖小,借着那柔柔的熒光卻也能辨清屋中情形。
孟初說,許蔣二人的家眷隻會住在外邊的宅子裡,若镖局中無甚大事,許貴洪和蔣讓都會同家人一道住外頭,若镖局中有事則會同局裡的年輕镖師們一道住镖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