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經過了晌午。
與城西梁王府相距不遠的宅邸内,趙浒黎身穿松松垮垮的月牙長袍,蹲坐在花梨木制的椅子上,那雙吊起的狐狸眼,盯着尚還冒着熱氣的湯藥發呆。
說起來他昨日回府後,将廖梓梓給他開的十幾副藥,随手就丢給了管家。雖說他是答應了夢小蟬,會按時喝藥。可他沒說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呀!等過個三五七天的,也不能算他失言。
可令趙浒黎沒有想到的是,自己隻是舒舒服服沐了個浴,衣服還沒來得急穿上,那個沒眼力見的鄧管家,就按照上廖梓梓夾在藥包上的方法,把藥給煎了,還“體貼”的放到屏風旁他,擡手就能碰到地方。
他要是此時把藥倒了吧,也不知是不是良心過不去,總會想到夢小蟬那張笑嘻嘻的臉。喝了吧,望着那碗黑乎乎的漿糊,他就想吐……
最後糾結再三後,趙浒黎還是捏着鼻子把藥給灌了。不過令他欣慰的是,這藥确實如夢小蟬所說,有做過改良,不似平日裡喝的那些,那麼難以下咽。
等灌完藥後,他赤着腳走到衣架旁,準備穿衣。誰知他剛拿起架子上的裡衣,就感到一陣頭暈目眩,接着整個人“嘭”的一聲,摔趴在榻上,那輕如蟬翼的裡衣緩緩飄落,剛好蓋住他那緊實圓潤的翹臀。
“這他特麼……是蒙汗藥吧……”
趙浒黎憑介毅力,從牙縫裡擠出這句話後,兩眼一黑,便不省人事了……
翌日清晨,鄧管家如往常一樣的過來伺候,輕手輕腳的推開門,就直奔裡間的卧室。可等他到了卧室一看,床上空空如也,被子整整齊齊,根本不像有人睡過的樣子。
這到讓他有些納悶兒,昨夜他送藥來時,公子正在沐浴,夜間也沒見其離開。怎麼一到早晨,人就不見了?
但這也不是什麼大事,畢竟他家公子是樞密副使,輕功又好,因公臨時出門,也是常有的事,沒什麼奇怪的。
想想也就算了,鄧管家轉身向外走,走到一半發現趙浒黎昨夜的浴桶,竟然沒收。于是喊了兩聲,讓人進來把浴桶擡走。
幾個小厮剛進門,頓時瞪大眼睛尖叫了一聲。
“雖說公子不再,你們也不能在府内大喊大叫!”鄧管家邊說,邊剜了幾人一眼。
結果其中一個小厮,戰戰兢兢的擡手指了指,鄧管家斜眼一看,旁邊竟坐着一個赤身(衣果)體的男人。
“啊!咳咳咳,公子您,您怎麼睡這了呀!”驚吓過後,鄧管家忙将衣架上的外袍給趙浒黎披上。
“看什麼看,快把浴桶擡走!”
幾個小厮頭也不敢擡,大氣也不敢喘,迅速把浴桶擡了出去。
其實這時候的趙浒黎,早已經完全清醒了,此時他震驚于身體的變化,僅僅一夜,仿佛重新投胎換骨了。
按理來說,如此療效好,又不太難吃的藥,趙浒黎不該猶豫,但那堪比蒙汗藥的威力,還是讓他有些後怕。
盯着湯藥看了半天,終于似是下了決定。端起藥碗走進卧房,随後找個舒适的姿勢躺好後,将碗中的褐色的藥,一飲而盡。
喝完藥後,趙浒黎在床上等待,那排山倒海的困意。可等了半天,不僅毫無睡意不說,還意外的清醒。
“嘿,難道這藥還能分得清晝夜不成?”想想就很離譜,最後他覺得有必要找梓梓問問清楚。
不過就在趙浒黎起身之時,外屋窗棱響起啪嗒一聲,黑白分明的瞳孔猛的一縮,身影一動,趙浒黎又躺回到了床上。
“怎麼這麼安靜?不會不在吧……”
“公子說要來,他就不會出門。”
稀稀疏疏的聲音,逐漸靠近,最後停在卧室入口的屏風處。
“太陽都快照不到屁股了,他竟還在睡覺?”
“什麼呀,我難得回來一趟,作為老大哥他竟還在睡覺?”
講話的二人,正是一早與燕銘見過面的,小五和慕拾。
“唉,本來是有好戲看的,這回沒他的份兒喽!”說着,慕拾朝床上瞟了一眼,接着眼神示意小五和他一起出去。
“嗯,太可惜了。”
不過就在兩人轉身之際,身後忽然飛來一隻瓷碗,小五咧嘴一笑,翻身接住。這時冷風襲來,慕拾雙手握拳,架住劈來的手刃。
小五道:“這個歡迎方式,太隆重了吧!”
“切。”白影一閃,眨眼已經坐到外面的花梨木椅上。“你這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的大忙人,今日怎麼有空,來我這閑晃。”
小五故弄玄虛的眨了眨眼,趙浒黎于是又看向在屋内到處閑晃的慕拾。
“還不是因為某個家夥嫉妒我見過小蟬,所以求着公子讓他也能見上一面?”
趙浒黎一怔,轉頭看向小五,“你想見夢小蟬?”
“是呀,難得回來一趟,怎麼能錯過這麼好的機會。”
結果聽到小五所言,趙浒黎卻搖搖頭,“我的意思燕銘竟然同意了!”
“為什麼不同意,我可是拿我這次任務獎勵換的。”
趙浒黎好奇的問道:“燕銘怎麼說的?”
旁邊的慕拾搭話道:“公子說,讓他今晚憑本事見上一面。”
趙浒黎眨了眨眼睛,“哦……原來是這樣,那就不奇怪了。”
這時小五竄到趙浒黎的身旁,“公子這話可有什麼講究?”
趙浒黎一本正經的搖頭,“沒什麼講究,因為夢小蟬是個夜貓子,喜歡白天睡懶覺。”
“哦,原來是這樣,”小五點了點頭,“我還以為是什麼呢?”可他不知,趙浒黎為了維持此刻的表情,盡了多大的努力。
“哦,對了昨日忘了問你,小蟬姑娘長什麼樣呀?是不是大美女呀?我們公子走南闖北的,怕是一般的姑娘吸引不了他。”
慕拾得意一笑,“美這個詞過于單調,應該說長的像花,靈動像蝴蝶。”
“所以是像花蝴蝶?”小五總覺得這似乎不是公子的品味。
“噗,咳咳咳……”趙浒黎一口茶水噴出,濺出一道飛虹,“像貓,像貓!”
慕拾這才道,“嗯,還是大哥描述的更貼切一些。”
幸好昨日休息的很好,不然趙浒黎真怕自己被這兩個蠢蛋,氣到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