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昨日的計劃,王洛詩要去城西藥材鋪子一條街,買藥。
藥方是一直以來用的,藥鋪也是常去的那家,來回用不了多久。所以她與往常一樣,穿了件淡色羅裙,梳着簡單的發髻,配着一隻精巧的步搖,就出了門。
馬車已等在門口,王洛詩正準備上車,一旁的青柳忽然說道,“是老爺回來了”。王洛詩擡眸一看,還真是。于是端正站在車旁,等王文閱的馬車過來,“父親。”
“嗯,洛詩準備出門呀,”
王文閱身着朝服,顯然剛從宮中回來,那黑色的官靴,踩到地面,他才擡起頭,入眼就見王洛詩清湯寡水的打扮,心中頓時升起一股無名火。
“我之前同你講什麼了?你是要嫁給皇子的人,你看你現在是什麼打扮?和府内的丫鬟有什麼區别?難道我們老王家虧待你了不成?在看看你那張臉,知道是你母親有病,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你有病!就你這樣誰敢娶?”
王文閱越說越氣,可兩人此刻站在門外,難免有行人路過,他也真不能豁出去破口大罵,隻能壓着嗓子訓斥,結果憋的自己一臉通紅。
可王洛詩早就對王文閱的态度,習以為常,仿佛一隻沒有靈魂的木偶安靜的站在車前,由着王文閱訓斥。那副不鹹不淡的模樣,惹的他後者更是一肚子火發不出來。
“今日!就你去把什麼胭脂首飾的都給我買好!不然以後你就撿妹妹的穿!”
說完王文閱憤然轉身,可他剛一腳跨進大門,忽然被王洛詩叫住。
“父親。”
王文閱沒好氣的回道:“何事!”
“女兒,身上隻有買藥的錢。”
王文閱提起的氣,被這句話硬生生的被卡在嗓子眼,臉上的肉都顫幾顫,“曹管家!”
“老爺!”
王文閱不耐煩的揮了揮袖袍,曹管家立刻取來銀子,交給王洛詩。
拿到錢後,王洛詩眼皮都沒擡一下,一手提着裙擺,一手扶着青柳,直接上車離開。
而火冒三丈的王文閱,被王洛詩當街要錢,總覺得面上挂不住。回到房間,大喊起曹芳芳的名字。
曹芳芳本在屋裡梳妝,一聽王文閱的聲音不對,忙快步走了出來,“老爺你回來了!”
“你怎麼管的家!洛詩已經不是小孩子了,陛下有意将她指婚大皇子,這是能光耀我們王家的大事……結果,她連添置首飾的錢都沒有!何其丢人!”
曹芳芳眼波流轉半依在王文閱的身邊,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
“是芳芳的錯。沒想到光陰如梭,詩詩已經到了嫁人的年紀,老爺也不是當年俸祿低廉的小官,我們都一起過來了……老爺放心,芳芳以後定缺不了洛詩的……還有洛绮還小,她花不了多少,我就擅自做主,将她的零用錢讓給她的姐姐用!”
王文閱餘氣未消,可終究還是憐惜曹芳芳的體貼,又舍不得洛绮沒有零用錢,“算了,也不至于做到這一步……”
曹芳芳柔聲道:“我就知道,全家屬老爺最為心軟。”
哒哒的馬蹄踏,着青石闆路,行駛的車内安靜的仿佛沒有人。
“小姐……我們先去抓藥,還是……”
王洛詩垂眸,歎了一聲,“先去城中街吧。”不知為何,她今日并不想那麼早回去。
馬蹄輕快,一路過去沒多久,熱鬧熙攘的聲音,不斷傳入車内。王洛詩掀開車簾的一角,掃了眼林立的商鋪,“師傅,我們還有多久能到。”
“小姐,再過一個街口就到了。”
王洛詩想了想,便讓師傅将車停下,剩下的不遠的路,她和青柳走過去。
此時豔陽高照,商販們熱情的攬客,行人衣着得體,姑娘們妝容精緻,三三兩兩有說有笑。
青柳開心的四處張望,“小姐,我們先逛哪家店呀?”
王洛詩迷茫的環顧四周,最後朝幾位姑娘剛走進的商鋪指了指,“就去這家吧。”
青柳順着看去,這不正是上京有名的珠寶行珍玲珑嘛。
“小姐,眼光真好!這家珠寶行每次出新的樣式,都能受到全京城小姐們的追捧。小小姐尤其喜歡……”
青柳太過開心,話也不經腦子脫口而出,說完她才意識到自己的失言,驚的一把捂住了嘴。
不過王洛詩似乎沒聽見,淡淡的笑道:“那是要進去看看。”說完,率先朝店鋪走去,青柳這才小心的跟上。
珍玲珑也不愧是上京有名的珠寶行,裡面的珠寶飾品玲琅滿目,花樣繁多。
王洛詩還真瞟到幾件中意的飾品,平靜已久的心,起了小小漣漪。終究還是女子,即使她平日不怎麼打扮,可對這些精緻明亮東西,還是忍不住的喜歡。
青柳一直小心觀察着王洛詩的反應,确定她沒有生氣後,才道:“小姐,你看這個發簪……還有這隻步搖,與夫人送你的那隻很像……”
王洛詩側目,看向那張尚還有些稚嫩的臉,“難得來一回,你也選一件喜歡的吧,我送你。”
青柳一怔,“小姐使不得……”
“去吧,難得我今日有錢,錯過了,下次就不知什麼時候,等你選好了就過來找我。”
王洛詩說完,青柳卻沒有動,于是她又催促了一遍,青柳這才歡天喜地的跑去挑選。
望着那雀躍的背影,王洛詩莞爾一笑,也開始挑選自己中意的樣式。不過她一連走了幾個櫃台,都沒尋到心動的那個。
此時正覺得有些失落,視線的餘光剛好掃到一隻發簪,“桂子月落”名字也好聽,“老闆這款……”
說着王洛詩伸手去拿,卻與一隻骨骼分明的手,相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