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事?”
燕銘如遠山峻挺的眉微微挑起:“七皇子莫不是酒喝的太多,糊塗了?北羌犯我邊境多年,竟不知你我之間,還有何正事可談?”
燕銘言語中的暗諷,那烏爾自然聽的出來了。不過既是他主動來談合作,還不至于因一句嘲諷,就輕易動怒。況且他們本是敵對關系,彼此之間有所猜忌,也在所難免。
“難道梁王,不想結束這邊境戰亂?”
燕銘低頭發笑,“想。隻是前不久,你們火燒我軍糧倉,如今又說想結束邊境戰亂。這話怎麼聽,都像是個笑話。”
“呵,我竟不知,你們大梁國的糧倉,是我們北羌燒的。”那烏爾不羁的唇角,笑帶着嘲諷的笑,“真不知這麼多年,我們北羌究竟背了多少黑鍋。”
當初永康帝下密诏,讓燕銘、梁宸宇兩位皇子回宮,說到蠻夷犯境,火燒他們糧倉之事,樞玑閣便着手調查了此事背後的真相,所獲的情報,處處透露着蹊跷。但也證實了,北羌與此事并無直接關系。
雖說無關,但兩國交戰也是事實,即使知道他們與此事無關,燕銘也不會承認。
“七皇子此話何意?”
那烏爾端起香醇的烈酒一飲而盡,“梁王若是無憑無據就輕信了他人,那本帥才真的要好好想想,是不是該換個人合作……況且你我兩國僵持多年都未有結果,難道梁王的心中就沒有疑惑?”
燕銘垂眸一笑:“疑惑自然有。不過相比之下,七皇子覺得本王應該信你,還是信自家人多一些?”
“哈哈哈,原來如此”。那烏爾不同中原的眸色微微閃爍,“那就讓本帥送上兩份大禮。其一,關押蘇勒烈的地牢,還請梁王不要插手,不如看看将蘇烈烈救出的會是誰。其二……”
話到此處,那烏爾特意頓了一下,“本帥邀請梁王來我北羌,到時本帥必會奉上梁王心中想要的東西。比如一些,你自家人勾結外邦的證據……如此,這合作可有得談?”
那烏爾話音剛落,燕銘輕挑濃眉,“說說你的條件?”
“爽快!事成之後,本帥要一份兩國通商協議,且彼此承諾,百年之内互不侵犯!”
此話一出,房間裡的幾人,皆驚的面面相觑,但目光到是頗為統一的看向一個人。
燭光搖曳,将那能張俊美的臉,渡上了淡淡的金色,“七皇子好大的魄力。”
“那梁王呢?有沒有膽量同本帥堵上一回。”
寬敞的房内無人說話,燕銘故意拖延着時間,約莫半盞茶的功夫,他才擡起那雙幽邃的眸,向那烏爾看去。
“就勞煩請七皇子備好酒宴,等本王大駕光臨了!”
那烏爾豪爽一笑,道了聲定會!
此次敵人相見,卻沒有兵刃相向,也算初步的順利。
燕銘一行人走後,散着酒香的房間,僅剩依依在旁伺候。
“主子,大梁素有規制,皇子一旦封王,便失去成為皇儲的資格。既然如此,我們為何不選大皇子梁宸宇,而是選三皇子梁宸筠?”
那烏爾道:“若這麼說,我也隻是七皇子,并非我大哥。”
依依這時方才意識到自己的失言,連忙回道:“屬下沒有别的意思。”
“我知道你不是有心的,”有力的手穿過烏黑的發,一個用力靠向自己,“所以本帥決定……罰酒三杯。”
說着那烏爾将手裡的酒盅遞給依依,并親自為其滿上。
烈酒香氣令人沉醉,入喉嚨卻辛辣酸澀,依依被嗆的連連輕咳,忙用袖袍擦拭掉唇邊的濕潤,那烏爾見此一笑,繼續為她滿上第二杯。
依依看了眼那放蕩不羁的眉眼,再次将酒一飲而盡。可換來的,不過淡薄唇角更深的笑意,随後為她滿上了第三杯。
三杯飲盡,那烏爾才滿意的将她手中的杯子拿走,此時嬌嫩的臉蛋兒,宛如熟透的蘋果,那烏爾修長的手指抹去依依唇邊的酒漬,随後将手上的濕潤卷入腹中。
“春江夜呆了這麼久,怎麼還沒學會,怎麼讨人喜歡?”
依依一怔,臉上的血色頓時少了幾分。
“男人有的時候不喜歡太聽話的,要像小貓撓着的那種,才會吸引人……”
說着笑意從放浪不羁的臉上退去,“本帥選擇梁王,就是因為他心無皇位。一個心無皇位的人,自然不會索要太多,如此我們便可以用最小的代價,達到目的。何況,無論是梁宸宇還是梁王,還有本帥都有相同的敵人……所謂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
此行那烏爾有自己的如意算盤要打,燕銘等人也未必沒有盤算。
離開春江夜後,燕銘請做東,請大家去座上賓,算是對廖梓梓的無辜受到牽連的賠罪。
幾人等菜的時候,趙浒黎一臉賊兮兮的笑,仿佛一隻,看到肥肉的狐狸。
“機會難得,我們就這樣放任那烏爾回去?若将他半路劫殺,朝中勾結北羌的那幫人,必定反目,不正好一石二鳥。”
其實燕銘不是沒有想過,隻是殺人簡單,但牽扯卻很大,所以也隻能想想罷了。
夜裡星辰滿天,翌日碧空萬裡。
巷口藥鋪旁邊那面破的出奇的幌子,依舊在風中招搖。四方小院内,卻是一片歲月靜好。
廖梓梓收好為大皇子梁宸宇準備的丹藥後,開始着手煉制王洛詩的蘇合香。夢小蟬則惬意的躺在院子裡的搖椅上,投喂房檐上日漸豐腴的小胖鳥兒。
“梓梓,你說救出蘇勒烈的背後之人會是誰?”
廖梓梓拿出蘇合香,倒進破舊的藥罐,接着拆了一壇陳年老酒,醇厚的酒香充斥着他們不算大的院子。
“猜不到,師姐若是好奇,不如去問問燕公子。”
幾縷頑皮的青絲,從椅背滑落,垂在半空随晃動的椅子搖擺。“好奇是好奇,不過有關朝廷的事,總覺得還是少問比較好。”
“可是師姐還是會想的,不是嗎?”廖梓梓放下已經空掉的酒壇,直起身,“是因為燕公子吧。”
夢小蟬的腳尖暮然點在地面,搖椅也跟着停住。“師姐之前說過,怕被一所宅子困住,說的可是燕公子?”
大概是沒有想到梓梓竟然看出了自己的心思,夢小蟬驚訝的呆愣了片刻,随後又釋然的松了腳尖,搖椅再次晃動起來。
“可能吧,”夢小蟬懶懶散散的回道,“最近總是莫名其妙的想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