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銘朝屏風走去,垂着的眸,忽然就笑了,果然是隻會咬人的小野貓。
夢小蟬挑着俏眉,“你不信?”
燕銘回道:“你是開口直斷,我怎麼會不信?”接着傳來衣料窸窸窣窣的摩擦聲。
夢小蟬望向屏風的眸中,露出了少有的警覺,“你再脫衣服?”
燕銘道:“這水涼了,正好給我沐浴,一會兒在讓掌櫃的,從新燒熱的給你。”
夢小蟬真的很想沖到屏風後,把這個不請自來的家夥,扔出去。要不是他磨蹭半天,這水怎麼會涼呢?不過夢小蟬也隻是想想,他怕被燕銘抓到什麼把柄。
“你家是沒水?還是沒柴?為什麼不回去洗?”
燕銘道:“難受。”
夢小蟬這才想起剛剛,他好像在燕銘的身上,聞道了淡淡的血腥味。于是問道:“你受傷了?”
燕銘想起方才那一腳,“算是……”
“什麼叫算是?”夢小蟬皺了皺眉頭,“我已經聞到了……”
燕銘望着水面的眸一怔,“什麼?”
“血腥味。”
“呵,”燕銘似是自嘲,又似是無奈的笑了一聲,“别人的。”
“……”
夢小蟬聽後,對着屏風翻了個白眼,接着轉身朝室内走去,“我要去睡了,你自己請便。”
燕銘皺着眉頭,一想到那張他曾經睡過的床,罵了句:“該死!”他好像更難受了。
燕銘走的時候,夢小蟬自然是知道,畢竟習武之人一向淺眠,隻是懶得搭理他,于是就繼續裝睡,結果裝着裝着就真睡着了。
等到翌日晌午,夢小蟬從床上猛的坐了起來,越想昨晚的事情,越覺得生氣。
一位是十四歲便有自己封地的梁王,一位是能和皇子們在一起的貴女。一個要殺她,一個要救她,而她夢小蟬,不過是想找一把趁手的兵器。
一想到這兒,夢小蟬哪還能坐的住,拿了筆墨寫了兩封信。
随後在鏡前鼓搗了一會兒,臉是白皙的鵝蛋臉,點了幾顆不太起眼的痣,一套滿大街都是的直領高腰裙,發髻是簡單的雙鬟髻,還配了氣味較俗的香囊。
一切收拾妥當,夢小蟬将其中一封信,放在桌上顯眼的位置,随後提着包裹下樓找廖梓梓。
廖梓梓開門時,見到門口的女子,不由一怔,接着上下打量,随後人畜無害的臉帶上一抹笑意,“師姐今日是何身份?”
夢小蟬回道,“是你廖公子的丫鬟。”說完她又面露疑惑,“梓梓,我的易容術也還行吧,為何你每次都能識破?”
廖梓梓笑的幹淨,“師姐的手法自然沒的說,不過在梓梓眼裡,師姐太過獨一無二,所以很好辨認。”
夢小蟬聽後喜不自禁,傲嬌的揚起頭,“……好吧!那梓梓你夜準備一下,我們今日離開大牛城,我現在去租輛馬車,你速速換好妝,我在樓下等你。”
“好。”
說完夢小蟬出了廖梓梓的房間,在經過顧義的門前時,從垂落的長袖中掉出一封信,接着腳尖輕掃,信封順着門底的縫隙,直接滑進屋内。
夢小蟬走到樓梯口時,身後響起吱嘎的開門聲。
顧義手裡拿着信封,探出半個身子,四下張望,并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人,于是又退回到房間。一臉疑惑的将信對着窗戶的方向,反複的照了照,方才撕開。
随後滑到手裡的是,一根造型别緻的飛針,顧義眯着眼睛拿起飛針細細打量,終于在其尾部,發現刻着一隻蟬。
“南九裡,東三裡,西五裡,順石梯向上……”
顧義讀着這封不知誰送來的信,越來越迷糊,直到在信的最末尾處,赫然寫着,兩個字,“七月。”
他才驚大了眼睛,随後又将上面的文字,仔仔細細的重讀了一遍,接着低呼一聲:“難道雲歌山真的有妙宗門?!”
而另一邊的大牛城,城中繁華地段的一處宅邸,修長的手也正拿着一封密函。眉眼深邃,速速掃過,接着密信被内力震碎。
“蠻夷犯境,父皇诏我們速速回京以商對策。”
梁宸宇放下手中的茶杯,眼中晦澀難明,“昨夜剛有刺客前來行刺,今日就有蠻夷犯境,時機把握的可真是好……這時恐怕父皇知道了,也無暇顧及這邊。”
燕銘自然明白梁宸宇的意思,畢竟國家大事與皇子遇刺未遂比起來,前者更為重要,“哥,昨晚抓到的那三人可有交代什麼?”
梁宸宇搖搖頭,“他們來此之前,服了毒,沒堅持到天亮便都毒發身亡了。”
燕銘扯着嘴角,嘲諷的笑道:“那位的手段,依舊是這般的幹淨利落。”
梁宸宇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袖,“不然如何穩坐那位置這麼多年,”說說着側頭看向燕銘道:“别急,我們有的是時間,來日方長……”
既然皇帝密诏,即使身為皇子,也耽擱不得。大家簡單的準備了一下,便準備啟程回京。不過在臨行前,燕銘決定再去一趟迎客來,所以讓梁宸宇他們先行,自己稍後追上。
而此時夢小蟬正坐在迎客來的大廳,等着廖梓梓。
沒多久,一位身着素色錦衣,滿頭的發,被樣式簡單的玉冠束起,提着黃花梨小箱的年輕公子,出現在樓梯的拐角。
夢小蟬手拄着下巴,滿眼的笑意。她和廖梓梓,無論樣貌如何變化,對方都能在第一時間,認出彼此,這種默契即使在同門中,也是絕無僅有的。
“這麼一看,還真是位翩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