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傾雪墊了墊腳,發現有些高。
她拉過來旁邊的椅子,想要墊着踩上去,剛踩了一下,還沒登上去。
腰間突然環扣住一隻大手,單手将她整個人按住,阻攔她踩凳子的行為。
阮傾雪回頭,徑直看見祁野身影籠罩在她頭頂。
絕對的身高優勢,讓她仿佛是他手底下一隻小兔子,攔在書架和他之間。
身前身後都是木質香氣,阮傾雪扶着書櫃的動作稍顯僵硬。
祁野表面古井無波,“上面的我來。”
阮傾雪沒懂,“我可以的。”
“我來。”祁野把她拉開。
阮傾雪站在他身後,思索着祁野不讓她踩凳子的原因。
她低了低頭,隐約猜到了原因。
正好祁野朝她伸手拿書。
阮傾雪順便解釋了一下,“九叔沒事的,我穿的是裙褲,有打底。”
她能明顯地感覺到祁野的手頓了一下。
這微不可查的一頓,在暖光環境裡氤氲出詭秘的異樣感。
阮傾雪也忽然反應過來,這話背後的禁忌和越界。
就好像在安撫他,不用擔心看到什麼不該看的。
可他們叔侄之間在擔心什麼不能看。
就像是那天早上,祁野那句“别怕”。
她看起來在怕什麼,怕他做什麼。
還是怕他們會發生什麼。
祁野隻覺得,自己那隐藏在心裡不能見光的心思,突然間被她點了一下。
無底黑洞逼近天光之處,是懸崖,是萬丈深淵。
是沖破束縛的危險禁地。
連空氣都在一瞬間變得焦灼。
阮傾雪回避着轉頭去拿書本,無比後悔自己怎麼就說出來了。
就不能九叔做什麼她就默許嗎。
祁野接過她手裡書本,背對着她以至于她看不見他眼底的陰暗,“我是怕你摔着。”
阮傾雪吭吭哧哧地接話,“這樣啊。”
又是一陣難以言說的沉默。
阮傾雪快要被這種怪異氛圍折磨瘋的時候,屋内燈光大亮。
來電了。
外面響起門鈴聲,是電工來打招呼。
祁野聞聲出門,隻剩下阮傾雪自己在書房裡。
完全獨立的空間,讓阮傾雪可以自由地唉聲歎氣,懊惱後悔。
她怎麼了,最近一看見九叔就出錯。
還是因為她敏感,想得太多。
阮傾雪窩進沙發裡,将書本蓋在臉上。
救命啊,那為什麼跟九叔相處,每次想多都是這方面想多。
就在阮傾雪恨不得将自己縮成鴕鳥的時候,書房門被推開。
她慌亂地坐直,但人還是蜷在沙發上。
從門口看過去,她雙腿蜷曲,骨肉勻亭足踝纖細,發絲淩亂,還有一縷沾在唇角。
她完全沒意識到,自己這樣,看在一個肖想她已久的男人眼裡,有多大的沖擊力。
祁野站在門口,在明銳燈光下,隻是平和地問道,“電路修好了,還有什麼要整理的嗎?”
阮傾雪轉頭看書房裡書架都被擺好,剩下都是零散擺件,“沒什麼了。”
她下沙發時,淩亂地踩了踩拖鞋,“那個,九叔你的房間是不是還沒有收拾出來,我去幫你。”
她今天過來,就能感覺到,這個房子格外的新,應該是年初剛剛裝修好通風小半年。
家居一應俱全,但是都沒有使用過的痕迹。
祁野應該還沒來住過。
“不用了。”祁野制止,“早點休息。”
她怎麼想的,這幅樣子敢去他的房間。
阮傾雪答應着,看他關門離開。
莫名長舒了一口氣。
她把自己蜷縮得更緊了些,悶頭緩了一會兒,聽到祁野在收拾隔壁的房間又豎起耳朵。
六層别墅,主卧一般都在六層清靜的地方。
她畢竟是借住,所以選的是低層客房。
九叔在收拾她隔壁的客房,該不會是因為她害怕,所以住得離她近一些。
阮傾雪覺得自己不能再繼續想了。
這種事情放到之前在祁公館,多得數不勝數。
她不能因為做了幾次那種夢,就把九叔正常行為弄上别的想法。
阮傾雪扔下書房裡的東西,跑回卧室洗澡,讓自己清靜一會兒。
她趴在浴缸邊發呆,順手拿過浴缸邊擺放的精油把玩。
一個不小心瓶蓋松散,玫瑰香氣的精油順着她指尖滑開,沾染了她白皙瑩潤的掌心。
阮傾雪愣愣地盯着掌心。
而此時一牆之隔的房間浴室裡。
架子上放着祁野摘下來的眼鏡,鏡片上濺落些許水珠。
四周水霧彌漫,淋灑下來的水珠浸透男人寬闊脊背,幾道明顯的疤痕散發着張狂野性。
整個屋子都是迷蒙霧氣,而那個看起來神情淡漠的男人,無人知曉他此刻思緒深處全是肮髒龌龊。
那個一口一個九叔的女孩,對他毫不設防。
以至于沒有想到,這樣的别墅裡都有備用的自主發電設備,怎麼會因為常見的暴雨而突然斷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