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冬天風格外的多。剛出門，就感覺風像刀子一般刮過，裹了裹自己身上的羽絨服，騎着車去了陳烨在的地方。

陳烨打開門，就看到包的像個粽子一樣的丁一站在門口。

“紅鼻子寶寶來啦。”陳烨的聲音很溫柔，就像是傾瀉下來的月光，沖洗着丁一身上的濁氣。

剛聽到他的聲音，丁一心裡的酸苦就不斷地湧着。這幾天無論是跪在靈堂，還是跪在墓地前，丁一一滴淚都沒有落下。這裡沒有喧嚣的人聲，也沒有紛亂的人影，爺爺也已經下葬，丁一才切實地感受到了難過。

一頭紮進了陳烨的懷抱，低聲地啜泣起來。陳烨的下巴輕輕地抵着丁一的頭頂，大手有節奏地拍着她的後背，一句話也沒說，任由丁一哭着。

起先還是小聲的嗚咽，後面越哭聲音越大，陳烨從含糊不清的話裡，聽到了幾聲斷斷續續的爺爺。他一直站在那裡不說話，直到丁一聲音慢慢停止後，陳烨才低頭查看懷裡女孩兒的狀況。滿臉淚痕，頭發被淚水黏在了臉側。

用拇指輕柔地拭去丁一臉上的濡濕：“吃飯了嗎？”丁一搖搖頭。

“有一家店子味道還不錯，我去給你打包回來。”陳烨作勢就要往門外走。

“等一下。”丁一一把拉住了他，“你...你...确定...比我更了解哪家店子好吃嗎？”剛哭過，說話時還是會不自覺地抖動着身子，句子斷斷續續地蹦了出來。

陳烨聽到這話後，才想起來，自己現在所在的地方，可以說是丁一的地盤。給她推薦哪家店子好吃，屬實班門弄斧了。

“看來，今天要仰仗丁總的勢力了。”

一句玩笑話，趕走了丁一心頭大半的陰霾：“好...說好說，等我...我整理一下，帶你出去吃。”

水龍頭裡放出了溫熱的水，用手掬起一捧往臉上抹去，緩解着哭後帶來的不适感。擦洗幹淨後，随手掏出了裝在自己衣兜裡的保濕霜。北方的空氣濕度遠遠比不上南方，每次冬天回來，皮膚都幹巴得很。

“在做...”陳烨話還沒說完，丁一就從保濕霜裡挖了一大塊出來，均勻地點在了他的臉上。

就像在陳烨臉上塗抹顔料一樣，緩緩推開，抹勻。酒店裡的暖氣在晚上燒得正旺，保濕霜塗上去觸感涼涼的，陳烨忍不住地向後一縮，但被丁一拽住：“别亂動，這裡很幹燥，要注意保證臉部的水分，不然容易幹到你懷疑人生。”

陳烨聽到後，就乖乖地站在原地，任由丁一在他臉上進行“藝術創作”。微微垂眼，就看到丁一踮着腳，頂着那張素淨的臉，仔細地“照料”着自己臉上的每一寸肌膚。也就幾天沒見，看上去卻比之前消瘦不少。

在一起有一段時間了，但陳烨對于丁一主動的觸碰，還是會心跳加速。

“好了。”丁一滿意地看着自己的傑作，順手把自己帶來的那瓶保濕霜放在了桌子上，“這個給你留着，我家裡還有。走吧，帶你去吃好吃的。”

陳烨本來要開車，被丁一拒絕了：“我用自己的車載你過去。”

邊說還邊揚了揚自己手裡的鑰匙。到了停車的地方後，陳烨看着眼前的電動車，陷入了沉思：“這就是你的車？”

“對呀，快上來，你可要抓緊咯，摔下去一概不負責。”

陳烨跨坐在後面，艱難地收起自己的長腿。剛起步的時候，車子歪歪斜斜，陳烨随時坐好了用腳刹車的準備。憑着丁一不懈地努力，才沒有摔倒。

丁一載着陳烨，往一個小巷子裡駛去。那是她小學附近的一個街巷，裡面有一家炒菜店，已經開了二十多年了。丁一特别喜歡老闆做的魚香肉絲，今天打算帶着陳烨去嘗嘗自己小時候的味道。

到那裡後，才發現裡面漆黑一片，看了下時間，才晚上八點。

“怎麼這麼早就關門了。” 小鎮上的生活比不上臨城，冬天大部分店子，七點多就不營業了，丁一太久沒回來，還沒有完全适應鎮上的生活節奏。

“還有幾家店子，我帶你去那裡。”

也沒詢問陳烨想吃什麼，丁一就轉動了車把手，一溜煙趕往了下一個目的地。但是不管是哪家店子，到那裡的時候，都已經關門了。

到最後一家，丁一已經笑不出來了。陳烨在後座坐着，用腿保持着車子的平衡，挑着眉，玩味地打量着局促的丁一，看她接下來準備怎麼做。

“嘿嘿。”丁一尴尬地笑了笑，神情已經沒有之前那般自如，“還有一家店，肯定沒關門。”

陳烨沒有說話，他倒要看看，丁一還有什麼壓箱底的法寶。

十分鐘後，兩人停下了。陳烨望着面前燈火通明的華萊士，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