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酒店的時候，已經是十二點多了，晚上的山路不好開，路上花的時間多了點。

本來陳烨第二天還準備帶丁一去另外的地方，但回去的路上接到了池苗的電話，雲聯明天下午有幾個投資人會過去考察，需要陳烨回去一起溝通一下。

旅程隻能提前結束，丁一心裡有些失落，但表面上并沒有顯現：“你工作要緊，剛好我也要回去看看複試的東西。”

陳烨見丁一提到複試，順勢問了下她考研的情況。

“我自己也不知道，考完了都沒對答案，明天再看，就讓今天全都是美好的事吧。”

兩個人已經走到各自的房門口，陳烨要丁一等一下。

再出來的時候，陳烨手上拿着一個禮品袋，遞給了丁一。

“這是什麼？”

“在嘉陽給你做的剪紙。”

丁一有些詫異，掏出來看發現上面竟然是一隻小黃鴨。邊緣并不齊整，能夠看得出是新手做的。隻是這參差的線條，配合着小黃鴨的動作，竟然有一種笨拙的美感。

那天陳烨的話不多，是最後一個選完樣子的。再加上丁一自己的情緒不高，所以完全沒有留意陳烨做的是什麼樣式，當然就更不知道陳烨是要做了送自己的。

“那天簡易先把他的送給你了，所以我的就自己收起來了。”陳烨小心地打量着丁一的表情，又緩緩說道，“但這個本該就屬于你，所以今天我把它物歸原主。”

丁一看着陳烨，兩人在酒店的走廊上，相視而立。丁一一言不發，隻盯着陳烨看，她在分辨陳烨的話，可靠性到底有多少。

對方也不出聲，任她瞧着。不躲，不閃，在那冗長的靜默中，無聲地釋放着自己的愛意。

是丁一，先無法忍受這沉默的，她開了口：

“我可以親你一下嗎？就是那種，我不用負責的，隻是單純地碰一下的吻。”

陳烨已經無法去琢磨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無暇去考慮丁一到底在盤算着什麼。他的喉結不自覺地滾動着，就像是從喉嚨裡溢出了幾個聲音一般，回答着：“好。”

丁一抓着陳烨的胳膊，向前邁了一步，踮起腳尖後，緩緩接近他的唇。

原本兩人都睜着眼睛，但在可以感受對方呼吸的位置，都阖上了雙眼。

撲扇的睫毛就像是振翅的蝴蝶一般。

下一秒，陳烨就感覺到丁一貼上來的唇。冰涼的，淺嘗辄止地碰了一下，便迅速地分開。

丁一無意識地用力抓着陳烨的胳膊，仿佛那是她在海裡的一根浮木，倘若不把住，下一秒自己就會溺死于洶湧的海浪間。

就連兩人分開後，丁一都還沒有松開自己的手。下一秒，就被陳烨反握住了。

“抱一下好嗎？”

丁一的手腕就被他捏在手裡，此時如果想要擁抱，易如反掌。但陳烨就像是一個遵守規矩的學生一般，一動不動，等待着丁一的許可。

丁一内心已經開始發顫了，她感受到陳烨那洶湧卻又平靜的情緒，手不停地摩挲着自己的衣服，仿佛要把自己看穿一樣尋求着答案。她的聲音不自覺地抖着，但還是調笑道：“反正今晚都不用負責任，你親一下也沒關系。”

“還不行。”

這句話，是陳烨在丁一耳邊說的。她話音剛落，就被陳烨一把拉倒了懷裡。頭埋在丁一的頸窩邊，溫柔地“拒絕”了她剛剛的提議。

現在還不是時候，要等到能夠負責的那一刻，才行。

陳烨的氣息把丁一包裹着，她忍不住在胸前蹭了幾下。他的味道，能讓她很安心。

擁抱的時間要也不長，幾秒鐘就分開了。

“早點休息，明天我們七點就要出發。”

微微點頭，兩人連“晚安”都沒說，就逃回了自己的房間。

剛剛如此親密的舉動，卻讓陳烨高興不起來。丁一一面親近，卻又一面推開了他。為什麼不需要負責？

這問題陳烨想了很久。

明明上次在宴會時，丁一還試圖從他這裡找到答案，怎麼今天，自己抱着答案來了，她反而又推開了。

“丁一呐。”陳烨望着房間裡無邊的黑暗喃喃道，“你到底在怕什麼呢。”

可能丁一自己都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很多時候她都覺得，這是自己的一種性格缺陷。

在嘉陽的時候，陳烨的話分明是很正常的一種回複，丁一卻把它解讀為了陳烨不喜歡自己。

在宴會的時候，陳烨已經在表露自己的心聲了，可丁一卻覺得說得不夠堅決，轉身離去了。

就在剛剛，丁一感知到，下一秒陳烨可能要表白，被她用親吻岔開了。

好似這段親密關系每次要更近一步的時候，丁一就會不自覺地想要逃跑。起先還可以将自己當作一個受害者，把矛盾轉移到他人身上，然後在自己這裡形成邏輯自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