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丁一一整個下午,都在“既不更改自己原本要表達的意思。又把領導所提的一些亂七八糟的意見加進去”這件事情上努力。
周邊的同事都一一下班了,隻有丁一還奮鬥在自己的工位上。
今天一定要把這個方案修改出來,畢竟後天就要彙報了。
一直到了十一點鐘,丁一都還沒有回去。
手機提示音響起。
丁一一看,原本萎靡的狀态立刻一掃而空,腦袋裡的警報聲響了起來,是陳烨的信息。
“你們公司的彙報材料發了嗎?”
半夜被甲方問材料有沒有提交,是一件極度恐怖的事情,吓得丁一趕快翻了翻黃爍給自己發的信息,要求确實是明天下午四點前。
“陳總,還沒有,我現在還在改。”
“在公司改?”
“嗯。”
丁一有一種被查作業的慌亂感,好巧不巧,此時嚴晖也來了電話:
“丁一,你那個方案改完了沒有。”
這晚上真是沒完沒了,各位老總接連催促。
“嚴總,我正在改,等我改好了就發給您。”
“那你加快啊。你近期約一下雲聯那邊的負責人咯,就說我們這邊請他吃個飯,到時候我也去。”
“好的,嚴總。”
“好,就這樣,你快點改。”
電話的忙音傳來,放下電話的丁一被無助感包裹着。前有甲方問詢,後有領導追擊,領導還又提出了一個最讓她抗拒的工作要求:商務應酬。
自丁一從事商務經理這份工作以來,應酬是她直到現在都沒有習慣的一個事情。
她不喜歡應酬的氛圍,或者說,不喜歡女性在商務應酬中的地位。
她參與過的飯局,基本沒出現過什麼出格的舉動,更不會有人捏着你的嘴巴灌你酒,如果實在喝不了了,也沒人會強迫你。
這也是丁一雖然不喜歡這一點,但一直沒離職的原因,好像還沒觸碰到她的底線。
隻是她從開始就發現,女性在商務應酬局的作用,貌似就是做一個吉祥物,或者說就是一個陪襯。
坐在領導的旁邊,給飯局加點點綴,一一給别人敬酒,酒量好的話還可以迎來滿堂喝彩,被誇贊:女中豪傑。
表面上似乎每一次公司重大的商務接待你都去了,但所有的核心事務都與你無關。
事情的決策者不是你,利益分配者不是你,你隻要端坐在那裡,得體大方就好。
丁一時常在想,什麼時候上位者中能多一些女性的身影。如果做決策的人中再多一些女性,那麼這社會同現在相比,應該會有很大的變化吧。
目前來看,距離這個目标的實現,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丁一收起自己發散的思維,理想還是很美好的,可是現實就是,她還有一個PPT 要改。這時丁一才發現,五分鐘前陳烨發來的消息自己還沒回複:
“你一個人?”
“沒有,和同事一起。”丁一并沒有如實說。
商務工作做久了,對發給甲方的任何一句話,都會斟酌一番。丁一擔心如果說了自己一個人在修改方案,會讓對方覺得公司不專業,沒有一個協作的團隊。
看到這句話的陳烨,脫下了自己已經換好的衣服。
他本打算去丁一公司樓下等她,現在看來好像沒什麼必要了。
丁一一個人一直奮戰到12點多,才完成了所有的修改。她用微信把文件發給自己後,打卡下班。
回到家洗完澡已經一點多了,這時候才把一個小時前做好的文件發給了嚴晖。
丁一不考慮此時嚴晖是不是休息了,畢竟他十一點給自己打電話的時候也沒考慮這個問題。
學會留痕是她工作後學到的一個重要技巧。既然加班的苦已經吃了,那這苦就不能白吃,至少要有記錄可以證明。
比如現在,一點鐘發送文件。
職場中,想要不斷攀升,總歸要有點心計。發完之後丁一就沉沉地睡過去了,她沒有看到陳烨半個小時前發來的信息:
“你回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