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媽媽留下的東西,位于同個空間後,依蓮前所未有地理解了這個事實。
感到惡心的是,那不僅僅是媽媽留下的東西。
“哎呀,院長,你看我的表情很震驚呢,是想起了誰嗎?”
弱小的死者之念放着不管自己就會撐不住。依蓮同樣無視了酷拉皮卡擔憂的眼神。
在瑪利亞·溫德的眼中,那雙冰冷漆黑的眼眸割斷了她腦中最後一根弦。
她怎麼會忘記的,那個男人,那個帶來了不幸的男人,那個罪魁禍首!
時隔多年的記憶終于回到應有的位置。瑪利亞·溫德去尋找留下饋贈之人,卻沒能找到當年那個女孩,而另一個人主動聯系了她。
垂垂老矣的女人腦中翻開原有的一頁。
12年前的事情,埃洛伊絲恢複的那一年。
那時瑪利亞·溫德幾乎快要放棄了,她找不到那個女孩,甚至連名字都不知道。
消失在雨夜的精靈僅留存着殘缺的印象,憑一面的記憶根本無法從茫茫人海中準确尋找。
改變命運的饋贈為什麼會突然失去效果?她的埃洛伊絲該怎麼辦?誰能救救這個孩子?
正在此時,陌生的年輕男人來到了溫德福利院。
“溫德夫人,我來替我的妻子見您。”
他生着烏黑的頭發與烏黑的眼睛,白皙的皮膚如玉,樣貌清秀得像一株蘭草,優雅的談吐舉止令人過目難忘。
可是不知為何,面對這麼一個文氣的年輕人,瑪利亞·溫德卻不由得感到了莫名的恐慌。
對孩子的關愛超過了内心的恐懼,病急亂投醫下,她相信了那個自稱艾薩克的男人。
艾薩克說他的妻子就是當年受過福利院幫助的女孩,雖然隻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仍然希望能夠回報瑪利亞,不過因為一些事情柏裡莎本人無法到場。
瑪利亞終于知道了那個女孩的名字。
“請問柏裡莎為什麼沒能來呢?抱歉,不方便回答的話也沒關系。”
對待埃洛伊絲的救命恩人,瑪利亞本不該如此冒昧,可她每次看向這個男人時,心裡都不免出現失禮的猜測。
黑發男人态度如常,絲毫不覺得被冒犯。他先是以個人的名義打給了瑪利亞一筆巨款,随後不知道做了什麼讓那個珠子恢複了功效。
盡管有些變化,但效果不會騙人,瑪利亞沒有質疑的餘地。
“我能理解您的好奇,實不相瞞,我們的孩子也生了重病,找了很多醫生都沒能治好。
柏裡莎不放心就留在家裡照顧她,那是個很可愛的女孩,和您的孫女差不多大吧,看到您這麼擔憂,我也非常不忍心。
做家長的隻希望孩子能順利長大,為了孩子,父母總是什麼都願意做。”
“啊,不好意思,一不小心就多嘴了,請您不要在意。”
艾薩克的這番話打動了瑪利亞,他仿佛有着魔性的能力,每一句話都能引導他人的思維,輕易取得他人的信任。
不過這個年紀就當父親了嗎?瑪利亞的判斷沒出錯的話,艾薩克最多也就20歲出頭,會不會太年輕了?
瑪利亞不好對年輕人的選擇多說什麼。
停留在福利院的這段時間裡,瑪利亞不太願意讓埃洛伊絲和艾薩克見面,任何一個孩子都是。
就如同生物的護崽本能一樣,直覺讓她要求孩子避開危險的存在。連她自己和他相處時都會不由自主的緊張。
直到那一天,不知道艾薩克什麼時候帶着埃洛伊絲出來曬太陽。
那個男人抱孩子的姿勢很熟練,一看就經常照顧小孩。
兩歲多的時候,埃洛伊絲已經能說好幾句話了,她身體不太好,人卻非常聰明伶俐。大一點的安蒂爾也在,她很親近艾薩克。
因為他太過年輕,容貌稱得上一句清麗,院裡的孩子們甚至會喊他“大哥哥”。
瑪利亞強忍着怒火勸散了孩子們,把埃洛伊絲抱進懷裡才稍稍感到了安心。
然而這個男人毫無自覺,完全無視了她明顯的不滿。
“我的女兒也很聰明,不過那孩子很頑固呢,也不知道将來會是什麼樣子,唯一可惜的就是長得太像我,如果更像柏裡莎就好了。”
自話自說的艾薩克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他不專心看着一個人時,就好像瞥過一隻蟲子。
瑪利亞為那個眼神而膽寒,好在他馬上要離開了。
後來發生了什麼?
[溫德夫人,保險起見請您先忘掉這段記憶吧。]
男人如此說道,不把瑪利亞的驚懼放在眼裡。
“你忘記了什麼?”
面前黑頭發的女孩容貌與他重疊,如出一轍。
[姑且先說句抱歉吧,你的埃洛伊絲可是我重要的實驗品。]
“他做了什麼?”
[祈禱埃洛伊絲能活久一點吧,我很期待她的未來呢。]
“你記起來了吧?”
[今後就按我的指令思考吧,如果你記起來了,那麼實在抱歉,隻能請您去死了。]
“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落在額頭的觸感一模一樣,冷酷的話語出奇相似。
瑪利亞·溫德恍然間以為自己回到了被那個男人洗腦的時刻,不再年輕的臉上再次露出那時的後悔。
他們沉黑的眼中是相同的殘忍,視人于無物。
一切聲音都消失了,埃洛伊絲的哭泣,窗外的大雨,閃過的雷電。
依蓮是那個人的孩子。
瑪利亞·溫德陷入了空茫,無法思考,她要死了嗎?還沒有帶回埃洛伊絲,是她錯了嗎?
“依蓮!”
清澈的聲音打破了詭異的氛圍。
感受着落入掌心的溫度,依蓮的思維變做凝固的熔漿。依靠本能反握住他的手,看向他黑色的眼睛才緩緩找回感知。
“你怎麼了?”
沒有過多的思考,酷拉皮卡下意識拉緊依蓮的手試圖讓她清醒一點,事态的發展不對。
無論如何,先讓依蓮清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