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禾的狀态很奇怪。
她沒有任何記憶,隻記得自己的名字。可她說起顧清琴身上的咒印時,說得頭頭是道,仿佛親身經曆過一般。
葉曉問了許多,她也說了很多。隻是除了這咒印之外的事情,她都是一問三不知。
一縷殘魂,似乎隻夠做一件事,她之所以魂靈不散,堅持到現在,似乎也隻為了這一件事。
兩人正聊着,山坡上嘩啦啦滾下來一個東西。一隻小小白虎從一堆枯葉中一躍而起,直撲到葉曉懷裡。
葉曉被這一撲,退了幾步,後背撞到樹幹上,忍着胸腔的疼痛,緩緩蹲下身,聲音嘶啞:“小虎,你這是要撞死我啊。”
小白虎從她懷裡探出頭,一雙藍瞳跳躍着頑皮的眸光,看她一眼,又鑽回她懷裡,鼻子蹭着她的脖頸,眯着眼撒嬌。
雲禾在一旁看着,笑了笑,說道:“你好像很讨這些妖魔鬼怪的喜歡?”
葉曉一手扶着樹,一手抱着白虎站起身。地上掉了個東西,她低頭一看,是顧清琴給的那個吊墜。
她愣了下,正要彎身去撿。雲禾先她一步,搶先撿了去。葉曉緊張喊道:“别碰,快還給我。”
雲禾疑惑道:“這不是你的吧,我也有一條,這個是...”
她下意識就去摸自己脖頸,然後神情一滞,喃喃自語:“奇怪,我那一條哪裡去了?”
葉曉已經摸準她的模式,偶爾會吐露出一兩句奇怪的話,但是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說那種話,像是嘴巴比腦子更快反應。
接下來便會陷入迷茫,什麼也想不起來。
這吊墜很重要。葉曉趁她發呆,直接伸手搶了回來,塞到懷裡。
山坡上又突然滾下來三個被藤蔓裹了一身的小東西。葉曉懷裡的白虎發出警惕的嘶吼聲,從她懷裡跳了出去,站在葉曉前面,一副戰鬥姿态。
那三個小東西從藤蔓裡冒出頭,一個白白,一個方潞,一個小狸。
葉曉吃驚不已,上前幫忙撕開纏在他們身上的藤蔓。白白一看到葉曉,嘤嘤哭道:“姐姐,你沒事吧,你沒事吧...”
葉曉伸手擦了擦她髒兮兮的臉,笑道:“我沒事,摔疼了沒有?”
小狸從藤蔓裡出來,白虎撲上去壓着它,瞬間就扭打到了一起。這兩個小家夥一見面就打架,葉曉見怪不怪,沒有管。
方潞小小男子漢,一臉穩重地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眼神警惕地觀察着四周。
這時,從小路盡頭走來一個身影,方潞神情緊張地盯着,渾身顫抖。
葉曉将白白藏在身後,上前牽着方潞的手,方潞仰頭看她一眼,小手緊緊抓着。白白害怕地抱着葉曉的腿,探出腦袋看着前方。
在一邊打得難舍難分的小虎和小狸也突然分開,一緻跑到葉曉前方,露出稚嫩獠牙,小小嘶吼聲聽起來微弱無力,十分沒有威懾力。
小路盡頭,霧氣缭繞,一道身影于霧中緩緩而出。葉曉滿腦子問題,心裡正奇怪是誰,那人露出真容,聲音溫和:“葉曉,總算找到你了。”
葉曉被這一個個出現的人物搞得甚是混亂,她驚道:“範戈!”
範戈穿着一身淺灰色長衫,腰挂玄玉,與之前那副貧苦子弟的裝扮完全不同,俨然一副貴族公子的模樣。
範戈越走越近,小虎和小狸發出尖銳的吼叫,白白也縮回腦袋,貼在葉曉身後不敢再探頭,方潞那隻小手微微發顫,雖害怕但卻一步也不退,故作堅強地死死盯着範戈。
——
幾道熱菜擺上桌,顧清琴站在門口張望,兩手揉搓着手指,一會坐,一會站,沒一刻能安分。
門外出現一抹白衣,背過身站在屋内的顧清琴微微垂眸,早已察覺對方的接近。
一劍刺來,顧清琴瞬身閃開,那出擊之人一劍掀開桌子,将其劈成兩半。顧清琴掃一眼那些他費心做好的食材撒了一地,本就壓抑的心情一下子跌到谷底,眸光寒冷,徑直上前,不消片刻便把那人打到院子。
姜慕汐口吐鮮血,撐着劍要站起身,卻不想那一擊打得她内力渙散,一動又牽動内傷,無力地跪在地上。她吐了一口又一口的血,擡頭盯着從屋内走出的顧清琴,冷笑道:“你殺了我吧,反正我師姐已經安然離開,那便足夠了。”
顧清琴藏在袖中的手指收攏,聲音清冷:“你在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