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曉回來的時候,頭發裡還夾雜着一根爛菜葉。
這一趟收獲頗豐,沒想到會直接遇上了邪靈的另一半命魂繼承者-餘清畔。葉曉手臂上的箭傷已經止住血,還有些刺痛,她伸手撫了下,神色凝重。
她想着在白影鎮的事,一擡頭,就看到顧清琴等在範家門口。
葉曉沖他招手:“我回來了。”
一頭毛躁的頭發晃到跟前,裡面的菜葉十分引人注目,顧清琴輕輕掃一眼,目光轉到她的臉上。
她臉上貼着幾根細發,似乎跑得急了,流了不少汗。臉上還有一些烏黑的髒印子,以往覺得看不過眼的東西,此時卻莫名地覺得哪哪都好,隻要是她這個人所有,似乎什麼都是好的。
那一雙漆黑的眼眸靈動明亮,于遠處緩緩而至,近到眼前,她揚着笑臉:“我還給你買了好吃的。”
葉曉之前有先往範戈體内輸入靈力穩住他的心脈,現在身體熱度有降了一些。她買了驅寒的藥熬着,正看着藥呢,顧清琴突然過來,默不作聲地就伸手将她的臉掰到他面前,提着衣袖幫她擦汗,她吃了一驚,反應過來後,渾不在意地笑笑,自己伸手一抹臉,趕忙随便先擦了擦,道:“别,待會你衣服髒了,又要賴我。”
他輕輕按下她的手,神色認真:“不會賴你,以後都不會了。”
葉曉仰着臉,乖乖讓他擦:“是嗎。以前你不是都嫌我邋遢嗎。”
顧清琴一點點擦着她臉上的灰,淡道:“你确實....不愛幹淨。”
葉曉撇嘴:“難道不是你太愛幹淨了,我那是普通,還算在正常範圍之内。”
顧清琴一邊擦一邊聽她說話,嘴角不自覺地勾起。衣袖拂過臉,她眼簾一顫一顫,不一會兒就幹脆閉上。
他的動作一滞,怔怔地看着她。她半仰起臉,閉着眼睛,一手按在桌台,說話嘴角微微泛起,還在笑着。
顧清琴有時候看着她這個人,心裡會湧現出一種難以承受的恐懼,不知道在害怕什麼,但是不安到了極緻。
葉曉睜眼,随手抓了根草藥把玩,表情有些古怪:“顧清琴。”
她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眼眸,欲言又止。
顧清琴溫聲道:“怎麼了?”
藥罐冒着熱氣,葉曉搖了搖頭,“沒什麼,藥好了。”
她端起藥,從顧清琴身後走過。
範戈昏迷期間隐隐約約能感覺到有人幫他包紮傷口,喂他喝藥。身體上的病痛因為被注入一股溫熱的内力而有所緩解。
眼睛睜了又閉,他隻依稀看到一抹紅色身影不停地在眼前晃來晃去。喝完了藥,那人轉身要走,他下意識地就抓住她的衣服,低聲哀求:“别走。”
葉曉端着空碗,衣裳被扯住,還未等她回應什麼,躺在床上的範戈突然驚醒大喊:“爹!娘!不!!”
一片漆黑的屋子,前所未有的寂靜。範戈推開門的一瞬間,全身泛起瘆人的寒意,驚雷一落,所見之物都被染上了血紅色。
範戈到現在也沒有實感,前兩天還在一起生活的家人,怎麼一夕之間就都沒了。他呆坐在床上,手裡還攥着葉曉的衣服不放。
葉曉聽少年喊爹娘,心裡也不是滋味。她伸手拍了拍範戈的肩:“...你還好嗎?醒了要不要吃點東西?”
範戈身上的傷口很多,看着像是被群毆導緻的。腹部還被人用利刃捅了一刀,他原先似乎用紗布綁了綁,随意包紮了下,緊接着就晝夜不歇地挖好了一家八口人的墳,少年帶着傷淋了一整夜的雨。
範戈仰頭看着她:“你是...”
葉曉放下碗,低頭示意他的手。範戈這才發現他很失禮地抓着人家姑娘的裙衫,他連忙撒手:“抱歉。”
看着少年克制有禮的模樣,葉曉有些感慨。
系統前幾天傳送了一段原書中關于邪靈的描述。
這上古邪靈無比陰邪,自誕生後便引起不少禍亂,他以人的惡念為食,浩瀚人間是他孕育罪惡的溫床。
人間戰亂是他最喜聞樂見之事,他潛伏在人間,不斷引起戰亂,因戰争而死去的人越多,悲痛越濃烈,他能汲取的至邪陰氣就會越多,力量就會越強大。
邪靈無處不在,可以分化出許多化身,極難殲滅破除。
人間煉獄,處處哀嚎。
那個時期古神隕落,魔族衰敗,以邪靈獨大,他逐漸有了靈識,比人更像人,比魔更像魔,他無有不是,無處不在。
傳說,古神一脈并未全部覆滅。有一個被神域放逐的異類還活在人間,神魔半體,不倫不類,不為人族所容,也不被神域接納。
但,那是唯一還殘存于世的古神血脈。
就是這麼一個遭神域厭棄的異類毀了邪靈肉身,将邪靈的靈體封印在神域舊址,數千年來不得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