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那琥珀般的眸色令人驚詫，帶着點怒意的神色，青澀誘人，讓人忍不住想在他一塵不染的白衣染上花色。

人間混沌，形形色色的人來過又走了，花螢隻覺麻木，生無可戀，又不知道怎麼死。

——隻是活着。

可就這麼一瞬間，那份突兀的悸動真是讓人感到堂皇。

門窗緊閉，那雇家似乎是仙門之人，以法術封鎖，非人力可以打開。

香萦繞心頭，是一種難耐的癢。

顧清琴盤腿坐在遠處，運氣壓制體内化春蠱的異動，他端坐如松，臉上如佛般清冷。

花螢本想等他受不住自己過來，可等了許久，她自己都快受不了那催情香的作用，那少年還坐得好好的，絲毫未動。

帷幔内的美人按捺不住，隻得主動靠近。

顧清琴這邊閉眼凝神，他本是用着全力在抵抗，化春蠱突然平靜，他微覺奇怪，腦中猛地浮現那日在玉上宮葉曉将他拉進屋，壓在身下的情景。

她身上有一股香味，很純淨的味道，他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像山泉，又像雨融于土的清香。

清淡，但很好聞，讓人莫名覺得安心。

那個時候，唇瓣相近，他微微上仰，卻觸之不及，她沒有發現，他則是失敗後，心癢難耐。

那本心經上，有一幕是那女子勾着男子的脖頸，二人纏繞在一起，難舍難分，唇舌交融，如癡如醉的神情，讓人很是不解。

一開始不敢看，後來翻了幾頁，基本都是一樣的畫面，看多了，顧清琴就覺得無趣。

他們動不動就撕咬在一起，口水交融，不覺得惡心嗎？

他覺得惡心。

心經翻了幾翻，他就扔到一邊了。

葉曉靠近他的時候，他又是不同感受。她隻要一碰他，他就會緊張，刺激的感官讓人無所适從，那次他竟想主動親她。

他不僅不抵觸她的親近，反而心中有所期待。

化春蠱狡詐多變，時隐時現，在被抑制時會突然消失，藏在身體不易被發現的地方。

顧清琴受化春蠱迷惑，情欲有了對象，便難以再被壓制，思念一起，蠱蟲就馬上開始活躍，令其沉醉其中，不可自拔。

一幕幕情景幻化，完全變了味道。

小蒼山她一身濕透，脫了一半的衣服要拉回之時被他一手扯住，她一臉無辜，他對上那雙眼睛，燙手似的又撒開手。

化春蠱一陣無力，似覺得宿主太過無用，有心無膽。

顧清琴手指緊縮，額頭都是汗。他微緊閉雙眼，喉結滾動，喘氣聲變得粗重，似乎快要抵抗不住了。

花螢已走到他面前，整個人貼在他身上，纖細手指攀附在他臉頰，輕柔撫摸。

他感到不适，側頭躲開。

腦中場景轉換。

又回到葉曉壓着他調笑的那一幕。

這次他再也受不住，翻身一轉，将人壓在自己身下。她沒有生氣，伸出手勾住他的脖頸，笑得一臉妩媚。

陰影交合，即将貼近之時，大門突然被破開，葉曉沖得太快，腳下絆到門檻，身子一歪，滾了進來。

“住手——”

花螢睜眼，一根發簪懸在頸部，已刺進半分，血珠滴落。

顧清琴陰冷眸光滿是肅殺，氣息淩亂。

花螢勾着他脖頸的雙手微微發顫，一動不敢動。

葉曉爬起來，一撅一拐地走上前。顧清琴緩緩轉頭，看到她的一瞬間，少年的眼神完全變了，他二話不說就扔了發簪，花螢松了手，掉在地上。

她伸出手拉起顧清琴，他眼眸裡的猩紅散去，隻留下茫然的單純清色。

葉曉臉上都是被啄傷的小傷痕，頭發一團糟，像是剛與人打了一場兇殘的架。花螢沒見過這麼不體面的姑娘，手捂着脖頸的傷口，直盯着葉曉看。

“姑娘，這種要命的差事可不能随便接，小心沒命。”

葉曉朝花螢伸出手，她看一眼顧清琴，沒有拉葉曉的手，顫顫巍巍地自己站起來。

“什麼味道...”

花螢臉上一怯，葉曉馬上懂了。她轉頭看顧清琴，他牽住她的手，眼神熾烈如火，應是被下了什麼不好的東西了。

“走，我先帶你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