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念頭剛起，一股清香撲鼻而來，她貼近他，探了過來，逼着他對上目光。他驟然對上那雙俏皮明亮的眼眸，心頭一震，失了神。

“要我喂你嗎？”葉曉舀了一勺，輕輕地吹了吹，遞到他嘴邊，這一失神，他唇瓣被撬開，藥湯被灌了進去。

顧清琴被這一口苦藥嗆到，突然咳個不停。

葉曉忙幫着拍了拍背，柔聲道：“怎麼了，太燙了，還是太苦了？”

背上被輕輕拍撫，溫柔的關切聲讓顧清琴有些恍惚，他擡頭看着葉曉，臉上因為咳嗽而微微泛紅。

葉曉神情緊張地盯着他，拍背的動作停止。顧清琴垂下眼眸，看着她的手，心裡泛起一絲異樣。

“還喝嗎？”葉曉見他沉默，感覺他應該是緩過來了。

良藥苦口，再苦也得喝，她又舀了一勺遞到少年嘴邊，他看了看她，垂眸看了看她遞到嘴邊的苦藥，竟自己張開了口。

葉曉看着微啟的縫隙，怕他後悔，忙将湯藥推了進去。

顧清琴莫名其妙，十分冒險地一口一口喝下了那姑娘遞過來的不知名藥湯，也不怕有沒有毒。

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

那句：“太燙了，還是太苦了”讓人恍惚，無意識就放下了戒備。有溫度的關切讓人貪戀，他從未有過。

葉曉也沒想到他會突然那麼乖，喂他喝藥隻是想挑逗他一下而已，本以為他會推開或者搶過去自己喝，沒想到會這樣一眼不眨地盯着她，就這麼坐着，好手好腳地等她一口一口地喂給他。

她先起的頭，也不能臨陣脫逃。

喂好藥，葉曉放下空碗，拿出手帕幫他擦了擦嘴角。

顧清琴突然回神，一手拍開她的手，手帕掉落在地。

“不要随便碰我。”少年突然又恢複最開始冷冰冰的臉色。

葉曉看他闆着臉，忍不住打趣道：“該碰的，不該碰的，在你昏迷的時候，我早碰過了，現在才說這個會不會太遲了。”

顧清琴瞪大雙眼，一臉難以置信的神情，一句“放肆”還未出口，她率先站起身走開，不給他罵人的機會。

葉曉撩人的手段有，但她覺得光這些還不夠，要想攻略成功，還得攻心。

他昏迷的時候做噩夢，心裡似乎藏着許多痛苦，還流了淚。一醒來就擔心自己身上浮現的經文是不是被看到了。

如果知道他的秘密，兩人的關系是不是可以更近一點。

顧清琴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盯着葉曉的背影，覺得自己很奇怪，情緒起伏過大，還有一種被牽着鼻子走的感覺。

少女一襲白藍相間的衣衫，墨色長發輕輕搖擺，一回頭，眼角的淚痣随着她眼簾輕輕的一眨，有一種不經意的魅惑。顧清琴眸光微顫，隻聽她問：“你身上那經文是什麼，誰給你弄的？”

輕柔的眸色瞬間變得淩厲，他控制不住地釋出殺意，死死地盯着她。葉曉被那冷漠的眼神驚到，突然有些後悔問這個了。

他先前就懷疑她是不是看過他身體上的那些經文，想騙他說沒看到，他未必相信。

她就想還不如透露出自己知道他的秘密，再接着順手推舟給個人情，告訴他自己願意保守他的秘密，不會對外人言，以此博取他的好感來着。

但沒想到他反應那麼大，好像觸碰他逆鱗一樣，竟對她起了殺心。

這蕭淩雖是魔族，但秉性純善，并不嗜殺，在魔界也因為不夠殘暴而經常受魔物排擠輕視，怎麼眼前這個人給人的感覺陰森可怕，特别冷漠。

是因為遭逢巨變，家人蒙難，性格突然大變了？

不過也是，蕭淩這會正因為父親被同族殺害，隻身逃來人間，身心受創，正是彷徨無助的時候。

性情會變，也是情有可原。

“你果然看到了。”顧清琴站起身，一襲白衣襯得臉上極白，他朝她走近，語氣森寒。

葉曉看他一手藏在身後，緩緩朝她走近，她表面鎮定，心裡知道他這是起了殺人滅口之心。

“嗯，看到了。”這個屋子不止她一個人，還有蘇爺爺他們來過，葉曉不想他猜疑，以後傷及無辜，語氣輕松道：“你放心，就我一個人看到，我不會告訴任何人。以後我們成婚了，我也不嫌棄你。”

腳步突然頓住，少年皺緊眉頭，眼裡滿是不解。握緊匕首的手微松了松，他有些跟不上這個人的胡言亂語，思緒被搞得亂糟糟的。

“成什麼婚？”

他本不用去理會她的瘋言瘋語，既看到了他的咒文，那她就沒有活路了，一個即将要死的人，說什麼都可以不用理會和回應的。

葉曉見他冰冷的臉色回溫了些，疑惑的神情給少年加了點活氣，他似乎很少有過這樣的時刻，所以表情有些懵懵的，看着有點可愛。

她笑着說：“我想我救了你，總該要點回報。命這東西很珍貴，得有同等價值之物才能表示誠意，以身相許應該夠了，我不嫌棄你身上那點瑕疵，願意收下你。”

“.......”

顧清琴有生以來第一次歎氣。

他實在聽不懂她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