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作為特優生來到聖德斯櫻,長相好看一些,就一定會被認為是想勾引有錢人?”
眼睛通紅的少女默默伏到在琴房的課桌上,淚水模糊了視線,自言自語時竟對自己出衆的外貌産生怨恨。
她想起剛才課堂上同學的冷嘲熱諷,講台上老師的冷眼旁觀,第一次生出“如果我不好看,是不是就不會這樣”的想法。
“當然不會。”
夾雜着憐惜與克制的好聽男聲在身後響起。
少女遲疑着擡頭,果然是一張梨花帶雨的面容。
她怔怔看着此刻雙手交叉,倚靠在門邊的俊美少年,少年豐神俊朗,金絲框眼鏡下,一雙多情的桃花眼認真注視着她,仿佛盛滿了深情。
是傳說中的江應遲學長!
江應遲學長注意到她的目光,眼裡的憐惜更甚,寬慰一般開口,“沒必要太在意别人的目光,做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你一直是個善良美麗的女孩。”
最後一句話重重落在少女心口,她再也抑制不住心裡的悸動,飛撲一般向江學長奔去。
而江學長也微笑着向她展開了懷抱,然後順勢被少女撞到門邊,輕笑着悶哼一聲,脊背抵在門上。
少女含淚,感動地無言複加。
江應遲心滿意足摟住少女蠻腰,内心卻毫無波動,桃花眼底隐晦閃過一絲索然無味。
同樣的話術,居然真的就這樣信了。
就在他想結束這場演出時,抵着他腰間的門旋鈕突然劇烈扭動了一下。
他記得他鎖門了……?
然後那旋鈕動得越來越激烈,毫不誇張,他甚至有種螺絲刀鑽破腰子的恐懼感。
“江學長,你怎麼了?”懷裡的少女擡頭,表情關切。
“看來是有人想和我說說話。”江學長揚起嘴角,溫暖又寬容,修長食指按在嘴邊,“女孩,先從後門離開吧,我不能讓這樣的你出現在外人面前。”
為了維護她嗎?
少女臉頰爆紅,蚊子似的答應一聲,掩着面從後門匆匆離去。
留下江學長獨自一人,冷笑一聲。
現在沒人了,該料理一下門後面不知好歹的家夥了。
江少蓦然轉身,手握在旋鈕上,打算給外面的蠢貨一個教訓。
門外。
“沈書來你到底行不行?半天了還沒打開?”大小姐脾氣暴躁,見她扭了半天,失去耐心。
“大小姐,女人不能說不行!”書來滿臉不屈,心裡卻是一通髒話,這個點琴房裡肯定沒有人,誰走的時候還反鎖了?神經病吧。
“扣錢!”姐妹團裡有人呐喊。
這兩個字真是靈丹妙藥,話音剛落,在沒有大力加成的情況下,書來雙手忽然湧上無窮的力量。
她氣沉丹田,退後一步,“呵”一聲,氣勢洶洶沖向了本就不穩的大門。
門内。
早在江應遲扭過第一圈的時候他就感覺不對勁,下意識後退一步,就要轉身走開。
突然,他聽見了什麼金屬叮鈴一聲落地的聲音。
根本來不及回頭。
一股大力沖開了門鎖,轟然打開的大門“砰”的一聲,重重拍在了江應遲剛剛轉過去的背上。
沖擊力太大,他根本穩不住下盤,原地飛出去幾步,就猛然撲倒在地面瓷磚上——幸好他機智,用手掌撐住了地面。
門被撞開以後,出現腳步走動的聲音,最後遲疑地停在他趴着的腳邊。
有女生探頭探腦,聲音明亮,“同學……這裡好像不可以做俯卧撐?”
“俯卧撐”三個字在空無一人的音樂教室裡回蕩。
向來在研究社四人中飽受“陽光溫暖”好評的江少閉了閉眼,平生第一次繃不住外露的情緒。
他咬牙切齒,用盡最後的尊嚴。
“把、門、關、上。”
書來連忙點頭答應,然後一把将身後的門關上,考慮到門鎖壞了,她還自己抵上去。
她知道有一些人的健身秘訣是很避諱的,雖然她也不是很理解為什麼要在音樂教室坐俯卧撐,但她選擇包容。
門外大小姐尖叫:“啊啊啊裡面是個趴着的屍體嗎?!”
本來自力更生爬起來的“屍體”本人聞言,胸口一悶要吐血,胳膊一彎,差點就地長睡。
書來見狀好心幫他遮掩,高聲道:“不是!就是個熱愛健身的同學而已!”
同學用力錘了一下地面:你還不如不解釋!
“夠了,閉嘴!”
那位做完俯卧撐的同學終于爬起來,踉跄幾步靠在第一排的課桌上,眉眼都是戾氣,看起來脾氣很大的樣子。
書來卻觀看完他爬行的動作陷入沉思。
四個人裡數他長相變化最大,年幼時讨好讪笑的可愛男孩,和眼前乖張戾氣的少年重合,竟找不到太多相像。
顧千澈顯然比他更嚣張,更不講道理,卻仍舊幼稚。
唯一熟悉的,是江應遲連滾帶爬的動作,和當年沖過來扶起她時一模一樣。
江應遲皺着眉,手心火辣辣地疼,都不敢碰到桌面,他看着這個狗膽包天的罪魁禍首。
明豔有餘,溫柔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