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此委身于這些勢力之下，目的就是不願意看到此地有任何的死傷，如果一樣的事發生在楚地，我做這些事就毫無意義了。而且，我的位置和資本都還不足以抵抗黎醫生帶來的威脅。

所以必須先把榮王給糊弄過去。想要糊弄榮王，得先調查他的背景以及為何這麼做。這個世界王權之所以得以保留，是因為次次改革後權力趨向民主化，王室的資本原始積累隻停留在封建時代，幾百年前就不再享受任何俸祿需要依靠這些原始資本增值吃老本。土地在農業時代可以生産出不少的财富，但進入工業時代後，土地價值開始兩極分化。大城市的工業也帶動房地産的發展，土地價值飛漲，而農地就算再肥沃也價格不足。這就造成了大城市的王室能依靠城市化的發展衣食無憂，但小城市的王室就沒那麼幸運了，沒了俸祿又沒法及時轉型的話，破産隻是早晚的差别。

榮王的背景便是如此，所以也才更好被黎醫生擺布。既然是過苦日子的人，那就用招待來攻略就好了。

上好的酒店，美女招待，本地的這些資源我們都已經熟悉了，再然後——

“不要拿這些糊弄我，你到底在打什麼算盤？！”沒想到榮王在我們為他安排的飯局上大拍桌闆。

是招待沒對胃口嗎？也對，之前不是一直都認為我面對的劇情是BL小說嗎？榮王不會也是個……

“我聽說三鎮港務的罷工是你發起的，就算不是你發起的，以你的能力也完全可以化解，為什麼遲遲不做動作？夏口成指每天都在暴跌，你知道我們這幾天損失了多少錢嗎？”

“股價下跌隻是暫時的，目前業務完全沒有受到大影響，隻要保持現有的業績，年度分紅不會少半分，企業價值也遲早會回歸應有的估值。”

“可在分紅之前我們就已經破産了呢？這樣下去怎麼可能撐到明年分紅的時候？”

“業務正常怎麼可能破産？雖然在我來之前為了籌備現在的銷售進行了大規模的融資，但銀行也都在我們的掌控之中。一兩天的股價波動對這艘航母的威脅完全是微乎其微。”

“誰說的？我已經……”

看他氣急敗壞欲言又止的模樣，我隻好問：“我們都是一艘船上的人，榮王如果遇到了什麼問題不妨直說，我是不會放棄一起航行的同伴的。”

真誠才是解決問題的最好方式，看到我想要解決問題的真誠眼神，他終于開口說：“我已經走投無路了……”

王室的狀況比我所知的還要嚴峻，雖然這次起會要發國難财大賺一筆，但是不少人根本拿不出本錢來。當然不這樣還是比平民的生活好上不少，比如祖上積累下來的人脈能讓他們有眼前的機會。難得有機會帶上他們這些小王室，不用說必須抓住這樣的機會。沒有本錢就借貸，名字上挂到股份後就又可以通過這些資本作為抵押從銀行貸出錢來補上出資，如有多餘甚至可以加大投資。增資的股份又可以通過同樣的方式再行抵押。

這種二抵貸款本是資本經營的常見模式，但也蘊含着巨大的風險。就像眼前發生的狀況，股價下跌就意味着抵押物的價值不足，需要補充保證資本或是提前還貸。如果股價是暴跌式的下降，銀行認為未來前景悲觀的話，甚至還可能抽貸，至于股權更是要強制拍賣來彌補貸款損失。而像榮王這樣沒有本錢不斷加杠杆的投資，最後隻會碰上無盡的債務。好在，這個世界還有個人破産。

“既然這樣，隻要我出資補足保證金不就可以了？”我的私庫雖然有限，但我手上還有大楚銀行，給王室無抵押的低息信用貸款，也算不上怎麼違規的操作。

“可是林爺，利用這種方式出資的VIP可不隻有榮王一人，各地的藩王郡王，早就衰落已久。要是他們一個個來找爺，怕是把大楚銀行的金庫掏空了都不夠付的。”

見我依舊猶豫，林龍又說到：“爺！是時候收手了，過猶不及啊！要是交易所為此休市，你賺的那些可就都要吐出去。而且全國的熱錢現在沒地方去，要是重新湧進來可得不償失。”

他這麼勸我是知道我做了什麼嗎？曾經在英國的經曆讓我學會了融券做空的手法，有了這種了解内部消息的機會又碰上這種危機行情，當然要利用做空賺上一筆，也是時候平倉了。

“爺！求你救我！我王府雖然衰敗了，但還有幾百張嘴等着我養。我利用黎大夫的事确實是冒犯，但也是無奈之舉。我相信你一定有解決的辦法。”榮王說着給我倒了一杯酒，按照這個世界的傳統，讓一個親王給自己倒酒可是僭越的事。

“周一，武昌和夏口的立法會應該能通過港口的合并案，法案通過的消息發布後那些做空的資本就會交割，夏口成指就會穩定下來。隻要現有的貸款不抽貸，利用大楚銀行的信用額度完全可以讓你度過這幾天。你好歹是王室，人脈應該能穩住你們那邊的銀行吧？接下來，就是讓港務的業務恢複了。”

“港口的業務該如何恢複呢？”

“當然是結束罷工了，得勸住官府安插的眼線不要鬧事，然後說服意見領袖。”

在成都的時候，王府廣場是民衆表達訴求的地方。雖然表面不參政，但蜀王一直在關注甚至是介入每方面的勢力。和我想的一樣，一旦場面壓不下來，官府為了平息騷動，就會在其中安插自己的人進行煽動。因為都是自發聚集的人并不認識彼此，隻要出現一例暴力事件，就可以誣陷他們是暴民進行武力平息。

楚王雖然眼裡隻有祖業和錢不關心地方事務，但為了經營還是交往了不少政商關系可以幫忙打聽到不少事。這樣的眼線果然已經被提前安排伺機而動，而且現在有了新的工具，便是黎醫生的病毒。因為已經研制出定向性不會無限制傳染所以是再好不過的工具。

我得和呂先生說清楚這事可能造成的後果才行。日後想要毫無間隙地合作就要毫無保留地真心交流。我必須克服這種對陌生人的不信任感。

作為碼頭勞工的領袖，隻要他能知道這背後發生的事，就能說動大家重新開工。當然，“如果你認為我的承諾無法作數，你就更要負起領導者的責任來。隻要你成為了合并後的港務負責人，薪資，招聘，運作全都可以由你來負責。我可以作出承諾，絕對會給你總經理的職位。”

“我和你才見了幾面，你憑什麼如此信任我？”

“信任和見了幾面是無關的，你是受人供奉生的靈。靈魂之中就帶着民衆的期許，也必須不辜負信奉者的希望才能活下去。憑這一點我就能相信你。”

“那你又覺得我該怎麼說服其他的領導者和碼頭的弟兄們？”

“當然是說實話，包括成都已經發生的一切。我不懂什麼政治，不知道那些政治家為什麼要瞞着民衆。我隻知道我既然信任你們，就該把我知道的所有信息都和你們講。”

“人心就是政治，今天我勸離了他們，明天我卻又坐上了高管的位置。難免會讓人猜忌我是通過這種利益交換的方式騙了弟兄們，今後我也一樣無法服衆。”

“那就把這些對猜忌的擔心也一并都告訴大家，然後大家自由選擇。别小看真心的力量！明天兩岸的議會将通過港務的合并議案，無論怎樣都會想辦法結束這種罷工，與其出現最壞的結果，不如照我的計劃做。”

他想說什麼欲言又止，最後隻是站起來拍了下桌子後轉身離去。

“他這是答應了還是沒答應？”看着他離去的背影，林龍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