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漾察覺到令黎的目光,轉頭對上她的視線。
令黎雖然疼得萬念俱灰,但到死了還是壓不下對賺錢一事的好奇,她虛弱地問:“所以令牌和自動充值鏡其實都是你想出來的?”
無漾苦笑:“慚……”愧。
他也就剛說了一個字,又一道天雷落下,直擊他的天靈,将他擊得險些元神潰散,又吐出大口鮮血,将他的衣服淋得看不出原來的顔色。
令黎控制不住地跟着雷聲一起打顫。
無漾痛得已經不剩什麼神志了,看到令黎發抖,以為她在害怕,還是氣弱地安慰她:“别怕,他會來救你,他定不會讓你有事。”
令黎反應了一下才明白過來無漾說的“他”應該是指竺宴,一時心情真是複雜。她雖然覺得現在告訴他實話有點殘忍,但還是不想他到死了還抱着虛幻的期待,沉默了一瞬,她道:“有個事情,你可能不知道。”
無漾:“什麼?”
令黎:“魔君在閉關。”
她剛說完,驟然間一陣狂風吹來,令黎被風吹得偏了偏頭。若不是她被鐵鍊綁在柱子上,她甚至懷疑自己能被那陣風吹跑。
但緊接着,周遭傳來的混亂證實,她的懷疑沒有錯。
仙劍和法器紛紛被吹落在地,發出刺耳的碰撞聲,圍在誅魔陣旁的章峩弟子被吹得飛起來,混亂地在天上亂撞。守着誅魔陣的八名長老起初還能堅守,後來也一并被卷到天上,撞到一起,又掉到地上。
令黎迎着風擡頭看去,勉強看到了雲端那一道挺拔的身影。青衣墨發,冷白膚色,眉心一點殷紅。
他負手從高處落下,琉璃色的鳳眸漠然俯視着衆生。随着他的出現,下界狂風不止,命如草芥。
無漾神情大振:“君上來了!”
令黎看了看雲端的竺宴,又看了看無漾,忍不住殘忍地提醒他:“那應該是獾疏假扮的。”
無漾還未還來得及說話,不到眨眼的功夫,竺宴已來到令黎面前。
見她臉色慘白,身上還挂着血,奄奄一息地被鐵鍊捆在那裡,竺宴眼底湧出一抹赤色。刹那間,令黎身上足足有三指寬的鐵鍊碎成煙灰。
失了鐵鍊的束縛,令黎從石柱上落下,竺宴伸臂将她抱進自己懷中。
令黎隻當眼前的竺宴是獾疏假扮的,抱着他的腰小聲道:“他們很厲害,我們快跑吧。”
“是嗎?”低沉的嗓音從齒尖出來,格外緩慢。
望白是章峩上下唯一一個沒有被狂風吹得亂飛的,他以劍撐地,恨恨注視着忽然出現的魔君。他自上次與魔君交手,混亂之中落入了無漾手中,被他囚禁至今,直到昨夜才被放出來,所以他眼下還不知道這裡是燃犀幻境。
他隻知竺宴殺了明瑟,竺宴的走狗無漾又将他囚禁多日,他若不将他們一舉斬殺,往後還如何統領章峩?
趁竺宴忙着救令黎,望白将全身靈力注入裂缺,舉天引動天雷。
刹那間,紫白色電芒破開烏雲,如山洪暴發,轟隆一聲,響得震天動地,山脈搖晃,章峩弟子和無漾捂緊耳朵,擡眼看着天上那道紫白色的光柱朝着竺宴直直劈下。
“小心……”
“别怕。”
令黎和竺宴同時出聲,令黎輕扯他的衣裳,竺宴一手捂住她的耳朵将她往自己懷裡按,另一隻手徒手擡起。紫白色的光柱劈到他的手上,原本還攜帶者毀天滅地的雷電,一遇見竺宴卻像是被他馴服一般,在他手中漸漸聚集成一個雷電漩渦。
至一個瞬間,他的目光陡然射向望白,與他的目光一同過去的還有凜凜殺氣和在他手中收束的雷電。
望白睜大眼睛,震驚地看着天雷在竺宴手中轉了個方向,驟然往自己襲來。
他慌亂地連連後退,一面舉起手中的裂缺去擋。然而根本擋不住,天雷突破劍氣屏障,勢如破竹砸到他身上。刹那間,他覺得自己的天靈蓋像是被擊碎了,一路後退。
然而還不夠,就在他往後退時,他身後的大殿和章峩主峰被天雷劈開了。地動山搖,山石和房屋崩塌,像泥石流一般自他身後向他倒來。
望白試圖禦劍逃離,然而裂缺剛脫手,卻被竺宴隔空取了過去。
“裂缺!”望白大喊一聲,立刻召回神劍。
可惜他的力量如何與竺宴抗衡?
裂缺穩穩落在竺宴手中。
紫色的長劍上面還猶有雷電纏繞,發出噼裡啪啦刺耳的聲音。竺宴看着手中的劍,冷道:“本君看你不順眼多時了。”
聲落,他眼底赤色閃過,劈山開海的上古神劍裂缺竟被他徒手折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