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發現了竺宴是真身這個事,令黎就不怎麼想再跟着望白一起丢臉了。
畢竟對着竺宴的幻象丢臉和對着竺宴本尊丢臉,那還是不一樣的。
她的樹皮扛得住前者,扛不太住後者。
然而望白上頭得厲害,一個晚上的功夫,已經緊鑼密鼓在籌備婚事了。知道的是她要代替明瑟嫁給竺宴,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要代替有心無力的望白嫁給竺宴呢。
每當看到望白那瘋瘋癫癫的樣子,令黎就忍不住在心中感慨:可惜了這麼一個商業奇才。
這兩日,令黎在章峩山轉了轉,對望白的圈錢能力隻能用四個字形容——五體投地。
不僅膳堂有弟子值守,藥房、古籍室、澡堂,甚至連廂房都有,去哪裡都要刷令牌扣靈石。
好在她是答應代替望白嫁給竺宴了,不然連睡的地方都沒有,還得求着回去睡地牢。
令黎忍不住問刷令牌的弟子:“那你們每日回弟子舍睡覺豈不是還要上交靈石,不然就得睡山上?”
弟子欲哭無淚告訴她:“去山上也得刷令牌。”
令黎:“?”
弟子:“仙尊說,章峩鐘靈毓秀,靈氣逼人,怎能随意與人看?還有這山間行走的路,也不是從來就有的,那也是山上弟子合力修出來的,既付出了勞動,自當得回報。所以仙尊也派了弟子在上山路上值守,一日十二個時辰輪流收錢。”
令黎:“……”奇才!
她原以為隻吃飯睡覺要錢,不想如今這章峩山,是但凡走步路就得上交靈石了!
“不是,你們這都不跑嗎?”令黎震驚了。
弟子歎道:“仙尊以前不這樣的,想是明瑟師姐的事受了刺激,這幾日才總是想一出是一出,今日發個令牌,明日造個自動充值鏡,後日出個充值第一名免單條例,鼓勵弟子将靈石全都拿去充令牌……定是悲傷過度了。無妨,等他悲傷過去,也就恢複正常了。”
令黎:“……”這哪兒是悲傷過度?這分明就是掉錢眼兒裡了吧!
等他悲傷過去,章峩山都該被他搬空了。
這些年,令黎的烏鴉屬性總要時不時上一上身。她也就是剛剛這麼想了想,結果一覺醒來,章峩山好像就真的被搬空了。
分明她昨夜還睡在廂房的床上,再次醒來,廂房不見了,她受了傷,人被鐵索捆在石柱上,頭頂雷雲滾動。
忽然,閃電“噼啪”一聲破開烏雲,在遮天蔽日中劃過一道令人毛骨悚然的紫色電芒。
上輩子對天雷的恐懼深入骨髓,令黎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下意識閉緊雙眼,與此同時,身旁傳來一道痛苦的悶哼。
她心頭“咯噔”一跳,轉頭看去,隻見旁邊的柱子上竟還綁着一人。
男子眉目俊朗,身形颀長,一雙桃花眼美得風流,又透着一股玲珑圓滑勁兒。
令黎對這張臉十分陌生,卻莫名覺得他身上那身紫色錦袍有些眼熟。
天雷落在他身上,他頭發亂了,唇角流出鮮血,看起來十分狼狽,眼神卻是違和的居高臨下。
令黎順着他的目光看去,高台之上,望白手持裂缺舉天,狂風将他的頭發和衣袍吹得獵獵。高台之下,八名長老将他們團團圍住,與望白共同布成誅魔陣。
而她和身邊這名男子就是被誅殺的對象。
令黎壓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她此刻胸口痛得厲害,都痛到頭皮了,她奄奄一息地挂在柱子上,決定放棄了。
就這樣吧,她也不問為什麼了,直接讓她死吧。
她趁着沒人發現她醒來,又安靜地閉上了眼睛。
身旁的男子就沒有她這麼看得開了,還在不甘心地鬥嘴:“望白,你師兄于我曾有救命之恩,我本還想着此次順手救你章峩上下一回,也好報了他這個恩情。不想你竟如此不識好歹,非要自尋死路!真是良言難勸該死鬼,慈悲不度自絕人!”
但顯然這種時候越鬥嘴越吃虧,他話剛落,又一道天雷下來,正正砸到他身上。
他咬牙悶哼,令黎閉着眼睛哆嗦。
望白用雷擊完他,才不疾不徐冷笑一聲:“無漾,我師兄當年誅魔而死,若是讓他知道你來日會與魔君一同堕魔,當日怕是自絕雙臂也不會救你!你自甘堕落便罷,卻膽大包天到我章峩興風作浪,先将本尊扣押,後冒充本尊!無漾,你想做什麼?你自尋死路,怨不得本尊!”
令黎聽到這裡,總算艱難地擡了擡眼皮,扭頭看去。
聽望白那意思,她這幾日見到的“望白仙尊”根本就不是望白,而是眼前這個叫“無漾”的男子冒充的?
難怪她總覺得這幾日的望白看起來十分古怪,與她印象中的望白像是換了一個人。
一向聽聞望白古闆守舊,不善經營,自他成為仙尊,章峩在他手中一路敗落。可據她來章峩所見,這分明就是個商業奇才,怎會将章峩經營得敗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