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身側滑,絆倒兩個柔弱的研究員。伸手去拿掉在地上的檔案。
下一秒鈎爪出現,纏住了文件,迅速在我眼前拖走。
……淦!紅羅賓!
“攔住他!”我怒吼了一聲。
就在紅羅賓想跳回通風管道的那一刻,有人拉住了他的小腿。一低頭,一張令人窒息的粗制濫造的面具怼在眼前。
“檔案留下!”費因龇牙咧嘴。
紅羅賓毫不留情地擡腿踢走少年,手上的繩索卻被一發子彈削斷。沒了受力點,他被迫調整姿勢,再次滾落在地。
“來真的!”費因震驚。
我沒有回應,沉默地扣動了扳機。
“砰!砰!”紅羅賓掀起披風,靈活地在資料室裡縱躍躲避,他手裡扣着三枚飛镖伺機而動。一排排檔案櫃成了躲避的掩體。
失去了目标。我視線逡巡在一排排檔案之間,試圖尋找一點小紅鳥的蹤迹。兩個研究員瑟瑟發抖地蹲在角落裡,大氣不敢喘。
一時間檔案室裡回歸甯靜,但氣氛仿佛一根繃緊的弦,稍有風吹草動就會斷掉。
費因捂着被踢到的肚子,一瘸一拐地走到我身邊。
“你,真開木倉?”他心情複雜地低聲說。
我咬緊牙關,沒有理會他。時間每過去一秒,我就多煎熬一分,怕提姆會打開檔案,怕他看見實驗體236号的名字,怕上面會透露穿越者的秘密。
“他畢竟是義警。”費因惴惴不安。“我還挺喜歡他的。”
義警。我在心裡默念了一遍,抓住了什麼。
我慢慢後退,直到角落裡縮着的研究員出現在餘光中。
然後随手拎起其中一個的衣領,手裡的木倉口怼上了他的太陽穴,手指就位在扳機處,緩緩下壓。
費因瞪大眼睛,眼裡明晃晃地寫着“你好卑鄙!”
我像個變态一般笑了起來。
“紅羅賓。我數到三。”
“再不出來,我要他死!”
***
說實話,我不知道自己會不會真的扣動扳機。
脫離家族的那天,我一窮二白,拉着一箱子的武器,來到老破小的公寓門前。仿佛門後不是一間租金便宜的屋子,而是嶄新的生活。
我告訴自己,從現在開始,除非迫不得已,我絕不會殺死任何一個人。
但是現在,我發現迫不得已的情況真的太多了。多到輕易就能踏過那條紅線。而我不是什麼心智堅定的主角,我隻是一個有私心,有欲望的凡人。
我面無表情地等待着。
手裡拎着的男人在發抖,他是個alpha,此刻因為恐懼而散發出來的信息素刺激了同為alpha的我,讓我更加亢奮。
“冷靜。”費因的聲音仿佛透過水面。“别沖動。”艱難地傳進我的耳朵。
“求求你。”反倒是求救聲很清晰。“我有家庭,我是個父親。”他抽噎着,“你不是英雄嗎?你不能看着我死!”
聰明的人知道該向誰求救。我很滿意他的反應,對于費因的勸說選擇性忽視了。
提姆·德雷克,紅羅賓,我的學生。
我知道你會怎麼做。
*
“這一套真的過時了。”
披風露出一角,緊接着踏出一隻靴子,最後是整個紅色系的義警。
紅羅賓舉起雙手,無奈地說。
“有用就行。”我滿意地道。對費因使了個眼色。
蘭福德不情願地撇嘴,慢吞吞地走到舉着雙手的年輕義警身邊,後者從容地站立,直視着我的眼睛。
“手别放下來。”我警告道,木倉口怼得更用力了。“我看着呢。”
“對不起。”費因對偶像充滿愧疚。一邊愧疚一邊利索地翻找着他身上藏匿的文件。“我們真的沒看上去這麼壞。”
“還有機會。”紅羅賓笑了笑,壓低聲音。“你說是我的粉絲?為什麼要和她站在一起呢?我們沒必要到這一步的,有任何困難都可以互相合作。”
“你說得對。”費因嚴肅地思考了一下。“其實我也覺得沒必要到這一步,我一直都勸她向義警求助來着……”
紅羅賓的眼睛越來越亮。
“但她是老鄉。”費因·蘭福德說道。“這就夠了。”
紅羅賓瞳孔一縮,他的手臂抖了一下,有一瞬間想要放下去。
但他克制住了。
因為那個蒙面的女人,她短木倉的手很穩,他不能賭她會不會開木倉。
費因震驚地看着到手的文件,又擡頭對上了紅羅賓意味不明的眼神。
他隻是穿越前在漫展買了條萬能腰帶,結果這打開方法和正版的一樣啊!差别隻是能不能儲物而已!
原來我們蝙蝠推吃這麼好!
***
檔案到手了。
當了一回反派,我發自肺腑的感歎,義警的原則真好用。
雖然差一點就被紅羅賓反殺,他的手裡偷偷扣着羅賓镖。好在老爸的訓練起了作用,我條件反射地躲過了角度刁鑽的襲擊。
研究員被救了出來,兩個人被鈎爪繞了幾圈,捆綁在一起丢出檔案室。
他要救人,我要檔案。雙方都達成了第一目的。
此刻面對兩個持木倉的對手,還沒有摸清虛實的敵人。謹慎的小紅鳥選擇撤退。謀定而後動是第二偵探的風格。
檔案室的大門關閉,暫時将裡外隔絕成兩個世界。
費因的手脫力一般立刻垂下,拿木倉的手在抖。
“拉上保險。”我提醒他。“别走火。”
“我想回家。”費因蹲下來,喃喃地說道。“我他媽第一次開木倉,對準的是我偶像的腦袋。”
“你不是團粉?”
“我騙他的。”費因苦笑。“我唯粉,特唯。”
我走到他身邊站定,低頭看着少年沒精打采的卷毛。
“起來。”我說。“我們沒有多少時間。”
費因沉默了片刻,默默站起來。他明白等貓頭鷹法庭反應過來被入侵是遲早的事情。
不用擔心紅羅賓會出賣他們,一句話,還是義警的原則。
文件封面标着【實驗體236号】,主研究人員的名字寫在下面。是一個名叫艾伯·斯坦森的人領導的團隊。而贊助者是科波特。
……科波特家族。
我以為自己看錯了,但是白紙黑字分明清晰。
眼前就是追殺的真相,我的指尖停頓在第一頁,沉悶的窒息感洶湧而來,仿佛預示着我即将面對什麼。
最終還是翻開了第一頁。
***
費因在我身邊,眼裡清晰地倒映出我神色的變化。
“怎麼了?”他緊張起來,抓住了我的胳膊。“這上面寫了什麼?”
我沒有說話,慢慢地擡眼看着費因·蘭福德。不知道自己露出了什麼表情,讓他這麼擔心焦慮。
“是我們不能解決的事對吧?”費因真的被我的狀态吓壞了。他語無倫次。“我就說我們還是找蝙蝠俠吧……”
我沒說話,把文件夾遞給他。
他遲疑地接過去,一隻手還擔心地扶着我。
他以為我是在恐懼。
但我隻是覺得憤怒,冰冷的憤怒,灼燒着肺腑,又傳遍全身,使得血液都在沸騰,沸騰得我說不出話。
“你知道我們為什麼是235号和236号嗎?”
***
實驗體編号的含義可以有很多種。
為什麼是235号和236号,大概前面已經有很多實驗體,數量正好有234個。這是最初的猜測。
看檔案之前,我做過最壞的假設。那就是之前的實驗全部失敗,實驗體全部死亡。
234條人命的湮滅,殘忍,卻不能真的讓人難以接受。
畢竟這裡是DC世界,是哥譚。穿越者們總是能用次元壁提高抗壓能力,好像這裡是二次元,就能解釋一切暴行。
但是這一次我不能。因為次元壁被打碎了,被虛拟的角色親手打碎。
“這不可能。”費因拿着文件的手也克制不住地顫抖。他擡頭看着我,麻木地重複了一遍。“不可能。”
我和他對視。無論多麼令人難以忍受,這就是事實。
“費因,那234個實驗體。”
我啞着嗓子說道。
“都是穿越者。”